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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凌逍这样处境的人来说,当导演几乎是一个遥不可攀的梦想,甚至就连承认,都是一件羞耻的事。 我什么都不想,只想好好给您工作。凌逍看着陆少珩,脸上无比平静,眼里却有暗潮在涌动。 当年无论是我资助你读书,还是毕业之后留你在聚星,都不过是举手之劳,本质上和收留一只小猫小狗没什么差别,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也做不了什么。 凌逍心里对他是什么感情,陆少珩多少是能察觉到的。这世上最无法打动陆少珩的,就是爱情。他对凌逍付出的一切视若无睹,并不在乎是否践踏了谁的心意。 将来你找到自己想做的事了,随时可以离开,不必被这些世俗的道德感束缚。陆少珩这话初听大度,细想却是无情。 我知道了。虽然不是第一次听陆少珩这么说,凌逍的眸光还是在这一瞬间黯淡了下来。 陆少珩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凌逍心里是怎么想的,对他而言,根本不值得挂心。 他又翻了两页剧本,继续对凌逍说:故事构思得不错,对比你早期的作品,进步也不小。但就目前来说你的经验太少,作为导演的话,还是没有办法独当一面。 眼前的凌逍让陆少珩想起了当年的陈濯,那个时候陈濯在梦想面前,也像凌逍这么青涩虔诚。 原来他和陈濯已经认识这么久了,陆少珩看着屏幕上细细小小的文字,有些走神。 但凌逍和陈濯的情况还是有些不大一样,陈濯从小在剧组里长大,有一个当大导演的爹,大荧幕上那些不可一世的影帝影后见到他还得带上三分笑。大学期间拍摄的所有短片,都是投入了真金白银,用最专业的演员最先进的设备实打实拍出来的,质量远高于学生作品。 拍第一部 电影前,他虽然缺乏经验,但具备这个能力。 而凌逍还太年轻。 有想法就继续写,只有继续待在这个行业里,当机会来的时候,你才有可能接住。陆少珩锁上平板的屏幕,把电脑还给凌逍,并没有当场许诺他什么,但脸上有了点笑意:不过有什么想法,还是要尽快告诉我,过时不候。 凌逍一脸愣怔地从陆少珩手里接过自己平板,心口像是被穿堂风扫过,突突往下沉。 车子平稳地启动,凌逍驾着车,驶离创意园。路上他总是不由自主地透过后视镜,偷偷打量着陆少珩。 陆少珩注意到了凌逍的视线,抬起眼,问:怎么? 王艺珈上午回话。凌逍连忙收回目光,欲盖弥彰似地汇报起正事:说近五年的公司账目上,确实有许多来源和去向不明的款项,这些资金很可疑。 王艺珈是陆少珩上任之后安排进财务部的几人之一,自从他宣布聚星准备赴境外上市之后,各部门就着手开始准备。 公司上市前需要接受社会审计,陆少珩以自查核实为由,让王艺珈带队,将公司近几年的账目从头到尾彻查了一遍。 找到什么突破口没有?陆少珩问。 有些眉目了。凌逍说:稍后会整理一份材料递过来。 陆少珩:好,让艺珈继续查。 凌逍想了想,还是把这个问题问出口:如果真的查出公司有重大问题,您准备怎么做? 陆少珩没有回答,似乎是没有听见。 车里正播放着一张电影原声大碟,陆少珩闲适地靠在椅背上,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手指轻轻地在自己的膝盖上敲击着音乐节奏,看上去与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 但就是在如此平凡无奇一刻,凌逍却觉得,自己可能很快就要见不到他了。 * * * 陈濯的客串让张路羽灵感大发,一连给他加了好几场戏。陈濯玩笑说,再这么加下去,就要把他加成主演了。 所以原本只是客串的戏份,整整拍了二十多天才杀青。 陈濯杀青的那天,陆少珩让凌逍送来了一束花和一封信,花是花店里少见的进口花材,一眼望去没几样叫得出名字,朵朵散发着人民币的芬芳。信封里兜着几张卡片,看模样应该是家里大门的卡片钥匙。 这段时间陆少珩不知在忙些什么,没有联系陈濯,也没再来片场探过班,除了时不时出现在聚星微信公众号的那些专门拍马屁的推文里,几乎神隐。 今天送到片场给陈濯的花,早就堆满了一整个房间,陈濯让助理把陆少珩送来的花放到车里收好,自己给他打了个电话。 陈濯和陆少珩之间的糊涂账,多到数不清,张路羽归国带来的那点波澜,只要默契地装傻充愣,就能稀里糊涂地翻过去了,没有人会去刨根究底。 东西收到了?陆少珩的声音压得很低,听筒里有麦克风的回音,似乎是在开会的时候开小差,恭喜杀青,花还喜欢吗? 哄小情儿呢你。陈濯嘴里没好话,脸上却是笑的。他朝找他签名合影的工作人员比了个稍等的手势,转身找了个安静的角落,问陆少珩:最近在忙些什么? 陆少珩神秘一笑,一些有意思的事。 陈濯问:哦?什么事这么有意思,勾得陆总人影都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