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隧道里信号差,这条信息在手机里转悠了老半天,过了好一会儿才顺利发送出去。 你赶时间? 一旁的张路羽一直在默默观察着陈濯的神色,陈濯没有应声,但那双紧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这时,中控台上的手机响起,陈濯瞄了眼屏幕上跳出来的信息,随即踩紧刹车,挂上了手刹,身体向后仰靠在椅背上,一改之前赶着去领奥斯卡的架势。 已经没事了。他对张路羽说。 晚上文天成的寿宴后,陈濯陪着张路羽一起见了几个老朋友,随后又顺道出城去看望白颉。陵园就在绕城高速边上,正常情况下一来一往花费不了多少时间。不巧的是碰上了突发事故,现在只能堵在这条隧道里干耗着。 陈濯的这句没事,在张路羽听来没什么说服力,眼前这场堵车漫长地仿佛永远熬不到头,车厢里的气氛不可挽回地变得沉闷。 你今晚和谁过不去呢?一晚上板着张脸。张路羽单手支起脑袋,看着前方的车尾灯,抱怨道:故作深沉,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陈濯错开眼神,看向张路羽,问:很明显吗? 可不是吗?张路羽坐直了身子,伸手翻下陈濯头顶上的遮光板,说:找面镜子照照自己。 不用镜子,陈濯也知道自己今晚是什么样,连多年不见的张路羽都看出问题,某个没心没肺的东西还在当睁眼瞎。 陈濯咬牙切齿地想。 今晚在寿宴上见到陆少珩,完全在陈濯的意料之外,这段日子陆少珩天南地北各处飞,推掉了不少活动,没想到会给文天成这个面子。 所以今天在会场上看到陆少珩,陈濯的第一反应是惊讶。但这点惊诧只维持了短短一瞬,很快,更多更复杂的情绪就交织着席卷而来。 陈濯看向身边的张路羽。 陈濯也觉得自己有些分裂,从他个人角度而言,他并不希望陆少珩和张路羽遇见。但当他们两个人无可避免地见面的时候,他的心底又隐隐生出期待。 期待着陆少珩见到张路羽时的反应。 但是很遗憾,陆少珩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他风风火火地来,一露面就成了人群中的焦点。席间滴水不漏八面玲珑,三两句话就把桌面上的每个人都照顾地妥妥帖帖。最后挥挥衣袖潇洒离开,也不在乎搅乱了多少池春水。 陆少珩和张路羽的一见如故,让陈濯心灰意懒。他知道自己的这点情绪没有必要,毕竟早到周扬,再到后来那些真真假假的男男女女,陆少珩早就用行动表明,他对陈濯的感情生活并不在意,就算是张路羽回来也不例外。 陆少珩没有做错什么,完美恪守了当初他们的约定,理性告诉陈濯,他不该对他抱有什么期待,前段时间是他没有把握好分寸,乱了界限。 只是再冷静克制的人,也会被感性压倒,沮丧到连表面的一点体面都难以维持。 陈濯和张路羽相识这么多年,彼此间也有些默契,他正想着这个人,张路羽也把话题引到了陆少珩的身上。 少珩就是之前白颉提过的陆总?张路羽问。 嗯。陈濯应了一声,阻断了思绪。 和传闻里的不大一样,挺有趣的一个人。想起白颉当年的描述,张路羽笑着说:如果我再年轻个几岁,估计也会被他鼓弄得五迷三道的。 千万别。听张路羽这么说,陈濯露出了今晚唯一的笑容:他这人对谁都是温柔体贴深情款款,当不得真,不然有得受的。 就在陈濯和张路羽被堵在隧道里的时候,《长路》的首映也正式开始了。 电影采用了倒叙手法,一开场就是一个定机位长镜头,两位女演员依次出现在画面里,立刻就让观众有了代入感。 《长路》的原版片长有两个多小时,陈濯删删剪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剪成了现在九十分钟的公映版。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眨眼过去,电影结束后,影厅里环绕着经久不息的掌声。片尾曲的弦乐响起,字幕开始滚动,借着荧幕的亮光,陆少珩看见前排不少粉丝在抹眼泪。 电影已经播放结束,没有观众离开,所有人都耐心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荧幕上滚动的演职员表。 片尾曲接近尾声,画面里跳出一行字幕特别鸣谢 张路羽。 是了,陆少珩突然想起,这部剧本是张路羽和陈濯一起写的。今天在饭局上还听张路羽说起,陈濯将在她的新电影里客串一个角色。 可见人和人的分量终究是不同的,他费尽心力办法用尽,才把陈濯重新推到台前。而张路羽一句话,就轻轻松松让陈濯再次站上大荧幕。 影厅内灯光亮起,陆少珩也重新通上了电源,他戴好帽子口罩,混迹在人流中一起离场。 今年的飞鹰奖即将公布提名,媒体正在大厅里做随机采访,为颁奖典礼预热。陆少珩从影厅里出来时,一台摄像机正好杵到他面前,年轻的记者举着话筒问他,是不是刚看完电影出来,对《长路》有什么评价。 今晚陆少珩不想谈论和陈濯相关的事,但不要钱的宣传机会不要白不要,于是他没有推拒,以热心影迷的身份,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好几个问题,其中夹带了不少私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