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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我哥是暴君 第53节

    四个春面面相觑,叶初撇嘴说道:“看来你们都知道,就哄我一个。”

    “姑娘恕罪。”春江低头道,“奴婢们是姑娘的人,只管伺候好姑娘。”

    叶初道:“你们都跟他一伙儿的。”

    春江赶紧说:“姑娘,奴婢们是您的人,跟您是一心的。”

    叶初心里哼了一声,一个大骗子,带着一堆骗子,满屋子都是骗子。

    叶初沐浴过后,换了件清爽干净的粉蓝色衫子,披着湿漉漉的长发出来,一眼看见谢澹坐在外间塌上,见她出来,便走过来给她擦干头发,擦拭过后他拿了个梳子,把她两侧的头发松松地挽起一些,在头顶用丝带系住,好让头发自然晾干。

    谢澹一边给她系好头发,一边观察着镜子里小姑娘的神情,怎么洗个澡出来,脸色闷闷像是又不高兴了似的。

    刚才都没这样啊。

    “怎么了?又不高兴了?”

    谢澹挥手屏退了屋里下人,笑道,“安安,我今天闲一点,明日大概就要忙起来了,趁着现在,还有什么想问的事情你尽管问,要是还不高兴……”他想了想,也不知道小姑娘到底想怎么样,索性说道,“安安要怎么样才能消气原谅我,能不能告诉我?”

    小姑娘瞅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只站起来默默往外走,谢澹赶紧跟上,拉了她一下问道:“外头开始热了,你做什么去?”

    “晾头发。”小姑娘胳膊一挣,挣脱他的手,自顾自沿着游廊往前走,一径走到两个院子中间隔着的小花圃,便沿着合欢花围成的树荫,围着中间的寿山石做成的假山花圃转圈圈。

    谢澹跟在她身后,伸手扯了扯她袖子,小姑娘一抬手,再次挣脱了他。拉了几次都被她甩来了,谢澹一看,好嘛,这是想起来什么又生气了?

    于是绿意斑驳的小院里,便只见长发披散的少女低着头,慢慢吞吞地前边走,高大的男子在后边跟着,两人都颇有耐心似的,围着假山造景一圈圈地转。

    走了几圈,叶初见他尾巴似的不说话,便越发郁闷了,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噘着嘴摆弄落在地上的合欢花不搭理人。

    谢澹走过来蹲在她旁边,两人就这么默默蹲了会儿,谢澹碰碰她胳膊,问道:“又怎么啦,说话呀?”

    “他们全都知道,常顺,叶菱……整个雨前斋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对不对?”

    “……对。”谢澹道,“整个御前都知道。”

    “整个御前都知道,就哄我一个人,合着大家都知道就骗我一个。”越想越气人,叶初委屈地哼了一声,“哼,他们都是你一伙儿的,就欺负我一个人,你们都是坏人。”

    “我错了,我不对。我记得你以前说,我是你哥哥,我骗你什么你也不能打我。这回你都知道了,要不……” ”谢澹伸出一只手掌给她,说道,“要不你打几下?”

    无赖。叶初扭过脸去不想理他。

    “安安……”

    “别叫安安!”小姑娘凶巴巴说道,“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谢澹顿了顿:“meimei?”

    “别叫meimei!”

    “叶大姑娘?”

    “你走开!”

    她低头蹲着,刚洗过的长发披散在背上,有的垂落下来,都快弄到地上了,谢澹伸手把她垂下的头发握住。

    他同样蹲着也比她高出一截,便努力把头低下去伸到她面前,看着她鼓着的小脸,不许叫安安,不许叫meimei,他顿了顿,含笑的声音叫道:“那……jiejie?”

    “……”叶初抬头看看他,顿时被他气笑了,啼笑皆非地打了他一下:“什么人呀,你还好不好意思了!”

    谢澹身边的小内侍从前边窗中偷偷觑着院里,姑娘和陛下蹲在地上,陛下还握着姑娘的头发,两人头凑在一起,蹲在那儿窃窃私语,十分亲昵的样子。

    小内侍喜滋滋地啧了一声,姑娘和陛下感情可真好。

    作者有话说:

    叶茴:打起来打起来,不能饶了他……

    第57章 后遗症

    “走吧咱们回去, 外头开始热了。”

    “可是我还在生气啊。”

    “天这么热越生气越热,先回去凉快会儿,要生气也回屋里凉快地生。”

    丫鬟们眼瞧着姑娘噘着嘴生气出去了, 没多会儿又被陛下哄回来了。

    春江琢磨着两位主子早膳一准都没吃好,刚才姑娘一回来她就叫厨房备了点心, 这会儿做好送上来,是两碗冰镇过的糖蒸酥酪,配了几样新鲜的瓜果糕饼。

    糖蒸酥酪用鲜牛乳加入少许酒酿, 加冰糖蒸制而成,乳白凝脂的酥酪装在天青瓷碗里, 冰镇过后放上几颗杏仁片、蜜红豆和葡萄干, 软嫩细滑, 冰凉可口,吃起来美味又消暑。

    谢澹尝了一勺,不是太甜,入口只有沁凉的牛乳清香, 他伸手从叶初碗里舀了一勺来尝, 甜得腻人,便知道厨房是按两人口味分开做的。

    叶初停下小勺, 抗议的眼神看着他, 自己碗里有却还要吃别人的,什么人嘛。

    谢澹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碗递到她面前, 叶初毫不客气地舀回来一勺,送到嘴里, 小眉头微微蹙起说道:“你的不甜。”

    谢澹咽下口中那勺酥酪, 真不知道小女儿家为什么喜欢吃这么甜腻的东西, 他吃了一勺盘中炒熟的核桃仁,压下口中那股甜腻,叫她:“冰过的东西你还是少吃一些。”

    这两年精心调理下来,她体质脾胃是好些了,可这样冰镇寒凉之物还是不宜多吃的好。

    然而小姑娘这会儿心里对他有意见,想都不想地回嘴道:“不要你管。”

    “我不管你谁管你。”

    “凭什么呀,你也不是我哥,也不是我的谁,你是骗子,你以后不许整天管头管脚地管我。”

    谢澹吃东西的动作停住,手中银质长柄的小勺指了指她,黑着脸瞪瞪眼睛:“再说一遍,说这种话是要被打屁股的。”

    “……”叶初有点怂了,哼了一声道,“反正你以后不许管头管脚的管我,我都这么大了。”

    “行。”谢澹答应着,“吃完了就去睡会儿,我也去睡一会儿,一宿几乎没睡。”

    “嗯。”叶初点点头。吃完酥酪,丫鬟捧上铜盆和香茶来漱了口,她便回到卧房去歪在枕头上躺着。

    一抬头,谢澹漱完口却跟了进来,在床沿坐下,神色不明地看着她。

    “怎么啦?”叶初翻个身问。

    谢澹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板着脸说道,“我不管你你能上天!以后不许胡说八道,我真会打屁股。”

    小姑娘却不怕他,撇着嘴说道:“你敢。你要打我,我就……”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能威胁到他,傲娇地抬着小下巴说,“我就打你!”

    谢澹哑然失笑,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额头跟她额头相抵,轻笑出声。

    两人这样的动作从小也没少做过,可是这一次,额头相贴一时没分开,他的鼻子碰触到了她的鼻子,小姑娘对他的亲近全然不排斥,十分习惯,甚至还好玩似的,故意用鼻子来碰他的。

    谢澹的动作定住,气息交互,他的呼吸忽然紊乱起来,原本兄妹间习以为常的一个亲昵动作,莫名就变得悸动,少女却全然没有感知到似的,淘气地用额头抵他。

    谢澹大手下意识地扣住她的脑袋,制止她再乱动,良久,他身心那种悸动不光没有消退,竟愈发浓烈,少女柔嫩的嘴唇距离他似乎只有一寸,甜美的气息就在鼻端,他只要向前一点,便可以噙住那诱人的双唇,尽情地品尝蹂|躏一番。

    少女依旧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她对眼前这个男子再熟悉不过,对他的亲近再习惯不过了,甚至对他忽然的亲昵明明喜欢。

    良久,她也只是觉得哥哥气息有些灼热,灼热的气息包围着她,哪里怪怪的,便懵懂地出声道:“哥哥?”

    哥哥的动作定了定,倏然分开,轻轻一喟,便放开了她。

    “安安,以后不许再说那样的话,我们永远都是世间最亲的人,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我是你的谁?”

    “是我哥。”叶初看着他认真的神情,乖软地笑了一下说,“哥哥,我就故意气你的,谁叫你骗我,我又不是真那么想。”

    “但是你,你以后,不能再骗我。”小姑娘认真强调道。

    “好。”谢澹答应着,努力冲开某种黏黏腻腻的气氛,随手拍拍她,“睡吧,下午带你去湖边玩儿。”

    “嗯,哥哥也去睡吧。”

    谢澹起身出去。他步出房门,院里的牡丹花已经开过了,花架上换成了各色的玫瑰和芍药,谢澹没走回廊,随意步入阳光下,心中却总有些恍惚之感。

    从几何时,他对自己一手带大的少女,产生了男女之念。

    长久以来他似乎以为,他和安安,注定是彼此最亲的人,谁也离不开谁,毫无杂念的,即便觉得两人或许有一日可以做夫妻,就只是基于一种清醒的认知。他们不是亲兄妹,世俗其实容不下他们这样的兄妹之情,想要名正言顺一起生活,做夫妻便是一个最好的安排。他们可以做夫妻,一辈子温情的彼此陪伴。

    他那时心里,似乎有一个绕不过来的弯,他那时对她,应当并非男女之情。

    他也曾想过,或许小姑娘就只是把他当哥哥,她那么纯净无邪,从小把他当哥哥,会不会她迈不过心里那个坎,接受不了两人之间变为男女之情。他以前的想法里似乎也淡然,非关男女,那就做一辈子兄妹好了,无非还是彼此一生的牵绊相依。

    从什么时候,他对这个自己从小带大的女孩儿,有了异样的心思。

    *  *  *

    谢澹午睡了大半个时辰,起来后问了一声,说姑娘还在睡。谢澹看看天色,心说再这么睡下去,晚上就该有精神了。

    他原本还打算带她去湖边玩的来着,这会儿又不舍得叫醒她,小姑娘这几日必然也是没吃好没睡好,索性便由着她睡吧。

    他今天是真的清闲一些,他这边清闲了,行宫之外的京城乃至整个大周都已经风云变色,数千名铁甲卫和京畿大营的士兵风卷残云一般,都在忙着查抄楚氏一党,可以预料,等铁甲卫查抄完了,除了审理定罪,不论求情的还是落井下石的,各方各面都该粉墨登场,明日过后就该他忙起来了。

    起来后稍事休息,内侍来报韩子赟在宫外候着,说有要事求见,谢澹便召了他进来。

    韩子赟说,昨夜叶初他们离开韩家别院之后,有几个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潜入别院。

    韩子赟此刻满心都是后怕和庆幸,叶姑娘要是在他府上出了什么事,哪怕只受些惊吓,他这会儿怕也不能好好站在这儿了。

    韩子赟道:“是臣大意了。昨夜臣护送姑娘去山下大营之后,别院就剩下一部分家仆留守,四更过后有一伙黑衣人潜进来,被家仆发现之后发生打斗,捉住了一个,那人交代说见行宫起火四处混乱,便想趁乱摸进府中偷些财物,因府中无人做主,家仆就把他暂时看押起来。臣上午匆忙,午时才回到别院,细问之下觉得此事有些蹊跷,那些人说是想趁乱来偷东西,但房里却没丢任何财物,其中明显有人潜入了叶姑娘住的小院,衣橱柜子什么的都翻动过。”

    谢澹脸色一变,沉吟道:“你怀疑他们是冲着姑娘去的?”

    韩子赟道:“臣不能确定,但事关叶姑娘,臣不敢大意。”

    “有多少人?”

    “不清楚,大约有十几个人,臣别院的那些个家仆虽说年老,却都是家父以前安置照料的亲兵,战场上摸爬滚打一辈子也不是吃素的,打斗之后捉住的那个,自称是流窜来的地痞窃贼。臣原本要送去官府的,察觉疑点不敢自专,就赶紧来禀报陛下了。”

    “哪里的窃贼会专门跑来行宫附近偷东西。”谢澹冷笑一声,吩咐道,“把人交给卫沉,叫他好好审问清楚。”

    “是。臣这就将人交给卫统领。”

    “这事你做的妥当。”谢澹道。

    韩子赟赶紧躬身道:“微臣分内之事。”

    韩子赟出去后,谢澹思忖片刻,十分不放心,便决定即日起还是尽量把小姑娘带在他身边吧,也别让她出去玩了。

    叶初睡足了一觉,醒来日头都已经西落了,夕阳照在窗格上,懒懒地让人不想动弹,她起床走到外屋,结果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躺,在美人塌上一躺又是半天没动。

    “姑娘醒了?”叶茴神秘兮兮地溜进来,挤挤眼睛小声道,“姑娘,你叫她们都出去一下。”

    叶初便屏退下人,好笑地问道:“什么事情啊,你这么神神秘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