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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池慧文用围巾遮住了口鼻,但那双她抚过,吻过,也让她辗转难眠的眉眼,安曼青再熟悉不过。 短暂的对视,安曼青率先移开目光,转向身旁的人,说着话。 池慧文这才看到江老也在画廊里,和安曼青站在一起。 她轻轻咬着唇,脚下踌躇着,怯生生看着安曼青,想过去和上司打声招呼,又担心打扰安曼青和江老的对谈。 “找你的?”江岚瞅了眼池慧文,隐约记得好像在安庭大酒店里见过她。 安曼青敛敛眸,能感受到池慧文的目光还在自己身上流连,安曼青很困惑,为什么池慧文的举动这么费人琢磨。 明明是她提的分手,是她变了心,为何总是阴魂不散出现在自己面前。即便巧合遇上,能不能行行好,当做陌生人互不打扰。 明目张胆地端看,是什么意思,看自己被她甩了之后有没有一蹶不振吗?! 但见池慧文忸怩的模样,江岚一副了然的神色,对安曼青说:“人的一生能有多长,我和你奶奶,当年都是心高气傲的人,因为一些误会,彼此一转身就是五十多年,如今阴阳相隔,徒留遗憾,不值当啊。” 第一百零一章 安曼青沉吟不语。奶奶和江老之间确实存有误会,她和池慧文之间可没有。 池慧文说得清清楚楚,俩人分得明明白白,安曼青倒是希望有误会。 “去和小姑娘好好聊聊吧。”江岚劝道。 “嗯。”安曼青应了声,看了眼心不在焉看画的池慧文,心想,再问一次,也许会柳暗花明。或者真的没有任何误会,至少,自己能彻底死心。“江老,奶奶写给您的信,我给您了,但她的画作,我得留着,请谅解。” “留着吧,我能看到这些信,已经很释怀了,谢谢你。” “不客气。”安曼青微微颔首,转身出了照壁,径直往画廊出口走去。 池慧文见状,连忙跟上去,拉下围在脸颊上的围巾,叫道:“安总” 安曼青停下脚步,似乎料到了池慧文会追出来。她没有回头,背对着池慧文,呼吸都变长了。 “慧文,我们聊一聊吧。”安曼青幽幽道。 本来只是想过来打个招呼的池慧文,听到安曼青的话,很意外,也很欣喜。她点头,须臾才意识到安曼青看不到她点头,便回道:“好。” 出口通道不是适合聊天的地方,安曼青听到池慧文的回答后,又迈开长腿往外走,池慧文一言不发跟上。 楼后是露天停车场,安曼青站在自己的车前,顿住脚步,迟疑着转过身,凝视池慧文,沉吟许久,问:“还记得我们最初的相遇吗?” 安曼青的眼神不再冷漠,但这个问题却让池慧文感到压抑。 她当然记得,和安曼青初遇,是在去年盛夏的某个露天停车场。池慧文垂着眸,不敢看安曼青,轻轻应了声:“记得。” “真的上错车了吗?”安曼青意有所指。 安曼青的语气谨慎地让池慧文心疼,她知道,安曼青问的不是当初。 池慧文内心很慌乱,睫毛颤了颤,没办法回答这么艰难的问题,依旧低着头,沉默。 “整理奶奶的遗物时,在她的抽屉找到几封未寄出的信,写给江老的。 信上,写了些她和江老的过往,还有漫长的思念,我才知道,原来奶奶年轻时,和江老有过一段情。” “我知道,奶奶写的诗,把思念说得很明显。”池慧文早有怀疑,听到安曼青的话,并不意外。 安曼青对文字没有这么敏感,愣是没察觉到奶奶的诗里寄托了什么深意。“年轻时,奶奶性格爽朗,爱结交朋友,而江老脾气古怪,性格多疑,俩人之间产生了很多误会。 最终,江老决定留洋,奶奶负气出嫁,俩人一别五十几年,再没机会见面。” 池慧文不胜唏嘘,抬起头,望着安曼青,突然想到自己,不禁眼睛酸涩。 她不想像老夫人一样,冗长的余生都要带着遗憾去思念一个人,可现实是梆硬的石头,池慧文磕不破。 “如果她们后来还有再见面,兴许就能解开误会”安曼青顿了顿,走近一步,站到池慧文身前,问:“慧文,我们之间有误会吗?” “”池慧文呼吸一滞,僵直身子,面对安曼青,有着强大的压迫感,很想逃离。 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追出来,为什么要那么贪心,非想着和安曼青打招呼。 “有吗?”安曼青小心翼翼地追问。 “没有。” “不骗我?” 池慧文迟疑地摇摇头,咬着唇,有些话像刀片,说出口时,先伤了自己,再伤了安曼青。 心很疼,疼得要很努力才可以不让安曼青看见她眼角含着泪。 “呵,又是我自以为是了!”安曼青自嘲,觉得自己很可笑,怎该以为有误会。伤痛覆上眼眸,看着垂首不语的池慧文,说:“你要是没有上错车,该有多好,不管是最初,还是现在。” 若最初没有上错车,也许她们不会在一起。若现在没有上错车,她们还可以在一起。 “以后酒店之外再见面,请把我当陌生人,就当给我一点体面。”安曼青扔下话,和池慧文错身而过,要上车。 安曼青字字诛心,疼地池慧文再也克制不住泪水,爬满脸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