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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翁之意不在酒,池慧文不是冲着赏画来的。 安曼青闻言,眼睫抖了抖,却不动声色,安然坐着。 “没关系,反正我的字画也上不了台面,你想看的话,让曼青带你去。” “奶奶太谦虚了。”池慧文说着,转头去看安曼青,恰恰与她视线相接,仿佛在互相征询意见。 “跟我来吧。”安曼青起身,走到书架旁,才回过头来等池慧文。 “慧文,你跟我姐去吧,我不懂字画,就不陪你过去了,嘿嘿我在这里陪奶奶说说话。” “好。”池慧文求之不得。她站起身,对老夫人说:“那奶奶,我和安总去去就来。” “去吧去吧。” 要完整保存字画,既要防潮防火,还要防虫蛀防风化,因此,老夫人的大部分字画都不在书房。 别墅里有地窖,原本是用来存放红酒的,但老夫人滴酒不沾,便调整了地窖的温度及湿度,整改了收纳架,专门用来保存字画。 地窖里的字画,除了老夫人所作,还收藏着别的国画大师的作品。 地窖里的温度偏低,18度左右,刚一进来还贪图凉爽,呆上几分钟后便觉得寒气入体。 池慧文只穿着一件露肩连衣裙,从地窖入口进来,还没看上一幅画,手臂上已然冒出鸡皮疙瘩。 安曼青若有所察,脱了外套,给池慧文披上。 “安总我不冷。”池慧文面不改色说着谎。见安总里面穿的是轻透的冰丝衬衫,担心她着凉,抬手要把外套褪了。 “披着。”安曼青不由分说按着池慧文的肩,语气坚定,不容拒绝。“我时常进来,适应这个温度。” 池慧文便也不推辞了,拢了拢外套,被安总残留在衣料上的温度包裹着,鼻尖还传来淡淡的幽香。 披着安总的衣服,就像投入安总的怀抱一样,如此设想着,池慧文又悄悄羞红了脸颊。 地窖不大,不到一百平米,三排置物架上的东西摆放地很整齐。底层归置各种精美的瓷器,有茶具,有餐具,有花瓶。中层放了许多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木雕,工艺精湛。顶层才是画作,封存在画筒里,层叠堆放着。画筒盖上都有字,标注了落款时间,主题则写在画筒上。 画筒横放着,筒盖朝外。站在置物架前,只能看到落款时间,看不到筒身标示的主题。 像开盲盒,池慧文不知道随手抽出来的画筒里面,封存着什么样的画作。 “安总,这里这么多画,您都看过吗?” “嗯,看过。” “不如您挑几幅您喜欢的给我看,可以吗?” 安曼青的眼神滑过置物架上层的画筒,最后落到池慧文脸上,想了想,说:“或许,我可以挑出你喜欢的画作。” “啊?我我对国画一无所知” “试试吧。”安曼青打断池慧文,站到置物架前,凭借颀长的身高,只需抬手便可以够到顶层的画筒。 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画筒上游移,依靠记忆为池慧文挑选画作。 第四十章 池慧文杵在一旁,看着安总认真为自己挑画的模样,心底暖烘烘的。 安曼青一连抽了三个画筒出来,抱到一旁长长的木桌上。 她拔去筒盖,抽出里面的画卷,依次在桌上摊开,压好镇尺。 画卷摊开那一刻,池慧文似乎明白安总挑这些画的原因,不由有些羞臊。 老夫人的画太过于写意,以至于池慧文看着晕开的墨迹和洋洒的线条,全然看不出个所以然。 但,这三幅画都占据画纸很小的篇幅,反而画旁题的诗成为了主体部分。 安总知道自己喜欢诗,多半是因为看到自己发在朋友圈的《逐光》吧,可是,安总知不知道那首诗仅她可见呢? 虽然看不懂画,诗还是能读明白的。不得不说,池慧文确实很喜欢安总为她挑出来的画作。 春草拾阶开云径 朱雀满枝冠长亭 红木棉,白苦楝 夜雨不歇折花勤 桃花涧,摩星岭 庙宇梵钟通幽冥 浮雾如烟复晚望 华灯初上 行歌调长 丁亥年开春 “我记得桃花涧,摩星岭,是羊城公园的景点,所以丁亥年开春,奶奶去了羊城,对不对?”池慧文笑问。 “嗯,我陪她去的。” 第二幅是泼墨画,画纸有些陈旧,结合题诗和年份,池慧文隐约品出了头绪。 西拾残阳映白帆 河流丹丹奔南岸 草鸢扶摇惊北风 东求凤凰正纷繁 文扇合张不点墨 闲来独自探花阴 只道故人已远洋 负此山水美如画 庚子年仲夏 只道故人已远洋,负此山水美如画。 安总曾说过江老热爱山水,后来去了南洋,而这幅画也有点年代了,那么早前的诗,会不会和江老有关? 池慧文只是猜测,然而看到第三幅画的题诗时,她的直接越发强烈。 渡船行未归 扬帆风欲摧 卿非散游人 何以无停处 薄言劳飞燕 带信赋思心 只叹花易落 不诉碎虚尘 庚戌年仲夏 老夫人早些年的诗词中,都有关于海和船的描写,字里行间亦透露出遗憾和牵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