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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望则呆住了,他跪坐在原地,似乎不明白事情为何便到了这一步,随后抬眼,目光犹如毒蛇,恨不得将獠牙刺入叶犹清和辞柯的咽喉。 叶犹清没有再开口,右手攥紧在身旁,她几乎能够听见周围的心跳声,辞柯屏住的呼吸,还有她自己心肺的剧烈撞击。 后背渐渐涌上一阵潮湿,皇帝依旧垂着眼,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大殿中渐渐寂静,令人窒息的紧张像藤蔓攀附蔓延。 过了不知多久,皇帝终于出声了。 “来人,将秦望押去刑部,重审此案。” “若诬告为真,即刻起恢复赵、周两家名号,追封爵位,归还封地。” “散朝。”皇帝淡淡说道,随后起身,带着一众侍卫内侍浩浩荡荡离开,与此同时,殿内沸腾,嗡鸣声撞击着几丈高的藻井,仰头看去,诡秘庄严的花纹如青天一般压下。 十几名禁军撞开殿门,皆身穿甲胄,踏着纷乱的脚步站定在秦望身旁,用麻绳将他五花大绑,拎将而起。 秦望忽然发出一串笑声,他歪斜站着,死死盯着辞柯,恶毒低语:“你这贱人,就算我下了地狱,也要将你拖下去日日凌迟……” 他话没说完,脸上便挨了清脆的一巴掌,头被迫歪到一旁,一时头晕目眩。 “秦小将军还是担忧自己活着的时候,会不会被凌迟吧。”叶犹清摩挲着打红了的掌心,轻轻道。 “辛苦诸位。”叶犹清勾唇,对拎着他的禁军说,随后,男人高大的身影被十几个人簇拥着,拖出了大殿。 文武百官渐渐离去,叶犹清回头,对上了辞柯的一双泪眼,只见她正笑着,眼泪却不受控制似的滑落,几乎打透了衣襟。 那笑容畅快而明媚,她忽然捂住脸,顺势坐下,双肩颤抖着,呜咽声响起,像是一只困在陷阱里受尽了委屈的小兽,终于得以手刃猎人逃脱。 殿中很快空无一人,叶犹清没有言语,只是半蹲下来,在辞柯头上揉了揉。 再抬头时,红衣女人正站在殿门口,对着方才的白须老臣双膝一软,却被老臣扶起,二人说了些什么,老臣才摇头离开。 女人回首望着殿内,身后是万丈天光,容貌却被阴影笼罩。 颤抖的嗓音响起,穿过遥远的大殿门口,细细微微传入叶犹清耳内:“谢谢。” —————— 叶犹清没有立即出宫,她沉默着跟在辞柯和周子秋身后,看着辞柯一步三回头,被周子秋拉着回到秋水殿。 “来人,上酒。”周子秋笑言,随后接过春红手里的酒坛,亲自满了三杯,递给辞柯和叶犹清。 叶犹清摇了摇头,推回了她手中的酒杯,道:“贵妃小酌即可,事情还未结束,不宜如此。” “对,事情还没结束。”周子秋跌坐在矮几旁,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不管如何,都多谢姑娘填的几句话,才替本宫斩除大患。” “姑母!”辞柯上前夺她手中酒杯,谁料没夺下来,还被灌了一口,满目通红地咳嗽,叶犹清无奈,倒了茶水给她。 “叶姑娘,你是不是觉得本宫十分不择手段?”周子秋红唇笑着,酒渍在她唇边晶莹,“让辞柯冒险不说,还拖姑娘蹚这趟浑水。” 叶犹清不置可否,瞥了一眼旁边脸色忽然苍白的辞柯。 “姑母。”辞柯忽然开口,眼里带着一丝慌张和警告。 周子秋看了她一眼,又笑出声来,指尖撵转间,已是又吞了三杯酒下肚,醉意袭来,还往辞柯口中倒了许多。 “辞柯,结束了。”周子秋揽着她肩膀,轻轻道。 辞柯眼神暗了暗。 不知喝了多少杯,叶犹清只知殿中酒味浓得呛人,桌上酒壶忽然落下,叶犹清抬手接住,稳稳放回桌面。 “叶姑娘,辞柯同你……” 周子秋话没说完,嘴唇忽然被一只手捂住,被醉意侵蚀的身躯无力地挣扎了一下,仰躺在辞柯肩头,合眸睡去。 辞柯放下捂住她嘴的手,抬眼看向叶犹清。 叶犹清松了口气,她只觉得这座大殿几乎令人窒息,于是起身,才觉得空气清透了些许。 辞柯伸手环住周子秋,半是拖半是抱地将她安置在内室铺了白色毛皮的床榻上,额头出了一层薄汗,吩咐一旁的婢女道:“好好照看贵妃。” 见春红应下,她才回到中堂,重新盘膝坐下,纤手拿起桌上酒杯,倒入唇中。 “抱歉。”她低声说,“将你牵扯进来。” “无妨,嗣荣王确是我亲人,我理应如此。”叶犹清温声道,她伸手想帮辞柯擦掉落在她下巴上的酒,却被辞柯偏头躲开。 半空的手忽然僵住,叶犹清垂眸,将手收了回来。 辞柯却忽然意味不明地勾唇,这个角度看,叶犹清才发现她笑起来,唇边会有极不明显的靥涡。 “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府?”叶犹清看了看天色,道。 辞柯面色变了变,想说什么却没开口,只是点了点头,扶着矮桌起身,却忽然捂住额头,软如水藻的身子飘忽着向另一边倒去。 叶犹清连忙伸手捞住她肩膀,将人扶了回来。 “头晕。”女子似是委屈一般,软声道。 叶犹清愣了愣,看来辞柯酒量不多,随后温声问:“要么你今日便在宫中歇下?也好照顾贵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