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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住他脖颈的大掌僵住了。 宗楚脸色都开始扭曲,半晌,他才咬牙切齿:“你他妈别后悔,沈余!” 他重重一甩手,再待下去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 沈余往后退了两步,他唇瓣轻微抖动着,神智却唯一的一次冷静至极。 他没有什么了,孤身一人,什么都能舍得下去,只要明美冉没事,只要沈光光顺遂,以及贺之臣—— 这个曾经带他领略过一丝光明的人。 他不能让贺之臣因为自己断送了这条从小追寻的路。 一楼连音乐似乎都安静了一秒,宗酶从主厅出来就感觉不对劲,抓了个服务生一问,听说她哥黑着脸出了寿宴厅,立马想到沈余。 “坏菜了吧不会!” 她拍着腿,快速地去找人,在二楼楼梯碰见下来的沈余,连忙去抓他手臂:“沈哥,你怎么了,你怎么这副表情……” 明明刚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现在的沈余,表面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但宗酶看得出来,就好像他失去了魂儿一样,浑浑噩噩也不过如此。 沈余把视线对焦在她身上,朝她笑了笑。 视野之外,夏实然举着酒杯,酒液晃荡着,摇摇朝他高抬。 沈余收回视线:“我该回去了。” “回去,回哪?” 宗酶总感觉有些心慌,“我哥他——” “小小姐,五爷叫了沈先生,如无事,您请回主厅。” 卫臣寂静无声的出现在宗酶身后。 宗酶脸色一变,“我,我还有事情想和沈哥说,就不能一去回公馆吗?” 卫臣:“不能。” 宗酶哽住了。 她的手被拿了下来,沈余看着她,嘴角勉强弯了弯:“回去吧。” 他不知道前方等待的是什么,事实上他本在四年前一脚踏进男人的圈子,就没有了任何有希望的前路。 沈余忽然想这么不管不顾的离开,不管明美冉的下场,不管沈家会被怎么样,也不管贺之臣会被如何迁怒。 但他做不到。 他只能亲眼看着那个曾经做过美梦,让他少时抱着一点渴盼的期望的牢笼,然后固步自封,自己把自己关进去。 这个世界上唯一曾经善待他关心他的人,只当他是网中待捕的猎物。 他喉间忽然涌上了腥甜的气味,沈余面无表情,宴会厅仍然热闹,他穿梭在其间并不显眼,他不在意的抹了一下嘴角,浓重的红晕逐渐消失在袖口的纸巾上,然后在拐弯时被抛在孤零零的垃圾桶中。 没有人看到,包括听见他咳嗽回头看了一眼的卫臣。 或许那一天到来才是他最后的归宿,但在这之前,他不能,也不被允许去解脱。 — 事情似乎又陷入了死局,北城的世家圈子最近聚在一起就小心开始的讨论那位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宗五爷当天直接从寿宴中途离场。 只有几个人看见他面沉如水的表情,但是让他们猜,又猜不到原因。 宗家老夫人和亲孙子孙女关系一向很好,连带着整个外祖家也能在宗楚那边有几分薄面,大喜的日子,能有什么事让他发那么大火气直接中途离场? 更别提那天夏家还如愿以偿的定下了婚约。 看起来两全其美的事,不应该有发火的地方啊。 倒是有心的人谨小慎微的思量了一周,发现他宗五爷身边跟了四年的那个情人正在进行的项目又开始拖拖拉拉了,仿佛和它的名字一样,从开始就不顺。 外界私下谣言四起,而庆德公馆内部的佣人每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俩人不知道又闹了什么矛盾,看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沈余似乎是彻底被圈禁起来了,但又像是他自己把自己关起来。 佣人偶尔看见他,就感觉像是见到一个只有□□没有灵魂的人一样,有时候看见他出神的坐在床边,去送饭都能把人吓一跳。 今天一如既往,宗楚低气压的进门,视线瞥见满当当似乎一点都没被动过的菜,缓慢的握紧了拳。 “一点都没吃?” 德叔在身后低着头,声音也有些着急:“就喝了一碗粥,五爷,总这么下去不行啊——” 宗楚黑着脸,抬了抬手。 他当然知道这么下去不行。 沈余身体本来就不好,在公馆养的娇贵,只是几天没好好吃饭而已,人又瘦回了之前的模样。 第五年的开始,竟然轮到这种结果。 他视线阴翳的看了眼二楼。 沈余的诉求很明显,他想让他放过贺之臣。 他为什么要放过贺之臣一个胆大包天的后辈?区区一个贺家,就算是商场上,也有赶尽杀绝的结果,他还已经手下留情。 但他妈要是继续这么下去, 宗楚狠狠拍了下桌面,摆放精致的餐盘撞击在一起铃铛作响,汤汁撒了满桌面。 德叔顿了顿,没有再劝。 “把他给我叫下来。” 男人沉着脸说。 佣人开始安静的收拾桌面,重新换上另准备的菜肴。这是这几天的常态,沈余不吃,他们也不可能就这么放任,于是一天几乎是按照六顿饭的标准来,时刻温着新菜。 五分钟,沈余下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