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池金鱼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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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池金鱼》 作者:沈不期 外人只知出身书香世家的梁季禾,承母亲遗愿一直养活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戏院。 却不知这里养着的是一只捂不热的“缝叶莺”。 使劲手段想把她捧成最当红的角儿,费尽心思亲手为她搭建远离名利场的秘密森林。 她却毫不在意,总是疏远淡漠。 只想着有一天能飞出这里。 越远越好。 陈子夜从不取悦别人,也从不被人取悦。唯一一次跟梁季禾低头—— 是为了那个穿校服的男生。 她绝望地说:“你不可能只手遮天!” 却被梁季禾漫不经心下了决断:“我不需要只手遮天,一把头顶的伞就能让你暗无天日。” 也能护爱人周全。 虽然这是很久以后陈子夜才知道的事。 * 爱一个人,除了一句“我爱你”。 更需要一句“原谅我”,原谅我的情不自禁,原谅我的平平无奇。 ——梁季禾 1.1v1,he,sc,年龄差12岁。日更,晚上八点。 2.有点狗血,强取豪夺可能也有点。 3.小戏子x梁叔叔。只是个叔文,没有金丝雀。 内容标签: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子夜,梁季禾 ┃ 配角:小明,小红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小戏子x梁叔叔。 立意:没有金丝雀,只是个大叔文。 第1章、戏院 躺在床上的陈子夜慢慢睁眼,喉痛干紧得像是在燃烧枯草。 死皮僵在嘴角被她舔了一下,一时缓不过神。 起身得很费劲,手撑在床侧,嘴里咕哝几声,轻到听不见,习惯性伸手摸床头的手机。 却不小心刮到了地上,咚一声打破静谧。 晦暗的房间只留着一盏床头灯,借光环顾四周。 琉璃光是印着玫瑰双旦的空酒瓶,枫糖色是桧木制话筒枱灯,薄柿色是1980年莫斯科奥运吉祥物 misha摆设,水绿色是叠圈的翡翠珠链。 像山又像鸟的几幅油画,统统错落在灯光所及的蓝灰色橱窗里。 陈子夜一时分不清这是哪里。 脚踩地时头还有点晃,起身习惯性地一手扯紧枕头,抱在胸前。 这才发现一件深灰色西装外套从肩上滑下。 手覆在那件西装上,顺着细线纹路缓缓摸平,肩上的余温带给她一些真实感。 “你醒了?”玻璃门闷响,有询问声。 陈子夜听清,往嵌在两墙之间的玻璃移门看,像有人影靠近。 “我们见过,我是范先生的朋友。” 隔门传来的声音让人觉得不陌生,陈子夜的记忆游摆到几小时前。 今天是“旧梦新颜”昆曲名剧重映选角的日子。 范家戏院开在慕城西郊,早些年上映的剧目一票难求,女一号更是红极一时。清唱选嗓,识曲谱,背剧本,练身段,纠细节,就没有范先生教不会的角儿。 戏曲没落了几年,范家戏院背靠鲜少露面的投资人——梁季禾,不愁营收,多年未做变动。关于这位梁先生,坊间传闻颇多,只知出身书香世家,商场上杀伐决断,感情上自不必说。 但无一证实,人都对不太上。 近来国潮大热,昆曲重新进入大众视野,范师傅才同梁季禾商议重演名家剧目,甭管花旦、老旦,重唱还是念白,各凭本事登台。 启动仪式选在梁季禾常去的国宾馆缝叶厅。 来往宾客太多,不乏头部影视传媒公司捧场,陈子夜第一次出入这样的场合,难以应付,几口齐齐举杯的酒就让她头痛欲裂、直犯恶心。 出来透口气,还被人轮着搭讪,东一句西一嘴的吵得头更晕。 避开人群,往地下停车场走,对戏院包的车没了印象,车牌、位置、款式一概不知,找了半天只记起是辆七八座蓝色大车型。 遥遥扫一眼,就那么一辆,正好还亮着灯,应该是在等人。 陈子夜快步走过去,一辆跑车轰鸣而来,到她身侧急刹,冲鼻的汽油味一涌而来,她几乎来不及反应已经俯身朝车方向呕了两口,还没来得及起身,油门急响,那人直接骂了一句“cao”开远了。 捂着嘴往前走两步,抬眼就看见车里那人把前灯开得更大。 看热闹? 迎光走过去,拉门坐进后排,捂着嘴点了下头,跟后视镜里的人对视一眼算作招呼,顾不上细看,一关上门好像就会闻到一股汽油味…… 陈子夜晚上只喝了几口红酒,一直空腹,没东西可吐。 干呕几口,一直猛吸纸巾上淡淡的茉莉香。 “……不好意思。”陈子夜拿下纸巾,攥在手里。 男人还看着后视镜,静静摸着袖扣,问她:“来参加重映礼?” “对。”陈子夜回他, “我是范师傅的徒弟,不太舒服,先来车里等。” 没等接话,陈子夜又呕了一声,胃里突然痉挛,她勾下腰手按在胃上才稍微缓和一些,“纸巾。”男人递近,停在她身前。 陈子夜腾不出手,垂着头正要抬眼时,男人的手从她脸颊擦过。 只一瞬,手背擦着面料而过,就透着似有若无的热。 顺手开车内灯,灯光灿亮的那一霎,陈子夜才看清这位司机的长相,朗目疏眉,眼神平和,身形修长峻拔,穿一身灰色正装,戴细框眼镜,周身只有半点嶙峋冷淡的气质,对视一眼平添温和深致之感。 手指擦过的西装衣料也非同一般,这对常年跟戏服打交道的陈子夜来说,不难辨别。更容易辨别的是,这个男人一定不是她要找的司机。 几乎是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先生,我好像上错车了。” 男人没回头,盯着镜子里的她礼貌地扫了一眼,她属于浓颜系,眉眼尤其明艳,气质却是冷淡疏远,尤其是鼻尖,小而挺, 随即淡淡说:“我姓梁,梁季禾。” 陈子夜慌神,捏紧纸巾,又低头说了一遍:“对不起,梁先生。” 梁季禾顿了顿,游刃有余地笑了下,“我以为我们认识。” 陈子夜觉得有一点印象,但很快被自己否认,像他这样气质打扮的人看两眼便知不是她能接触得到的人,只规矩地笑了下。 道了谢,迅速拉门下车,脑子还是混沌的,没快走几步就眼前一黑…… …… 思及此,陈子夜回了神,嘴里咕哝了一声,“……原来是那位梁先生。” 她面朝前,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留言簿和wifi提示卡片,才知道她仍在国宾馆内。只是按这布置,像不对外预定仅提供给固定贵客的房间。 陈子夜又往橱柜看了眼,玻璃衍射虹光,暖色调中掺着一丝寒意,联想到梁先生,陈子夜又觉得这像是他会偏好的风格。 知道来人是谁,又说是师父的朋友,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 走到门边,手上还抱着他的西装,仔细理了下自己的头发,按亮房间里所有灯,应声开门:“您稍等。” 一开门,梁季禾站得很远,里间灯火敞亮。 陈子夜静静站立几秒,等看清人,得体地朝他点头。 梁季禾也笑着点了下头,礼貌地扫了她一眼。 她穿了一身黑色紧身针织裙,单肩露出,配黑色长发,周身上下只有右边肩带上系着一个金色樱桃形状的胸针,贴着锁骨,透着一点凉。 跟这件西装的袖扣一般大小。 陈子夜手规矩地拖着他的西装外套,不敢轻易折叠,主动问好:“梁先生好,我是范先生的徒弟,谢谢您帮了我。” 他像是知晓,笑着问:“范先生哪位徒弟?” “最小的徒弟。”陈子夜迅速瞥他一眼,顿了顿才说,“我叫陈子夜。” “嗯。”他往沙发指了指,等子夜坐下再坐。 向桌上摆的新鲜腊梅投以目光。“感觉好点了吗?” 陈子夜无声点头,忙说:“没事了,给您添麻烦。” “身体不舒服?” “没,可能是不太碰酒,加上最近在排新戏,需要控制饮食。” 梁季禾顿了顿,语气偏冷,如同月白灯光,但眼神却是随意柔和,“节食不算好法子,小红靠练,大红靠命。” 她没出声,眼里映着灯,只有疏离的光。 红,究竟是什么概念。 怕是现在已经成了角儿的人也说不清楚,古时梨园子弟,目不识丁,换袍登场,足下蹬唱腔起,人那一点点七情便悉数含在眉目之中了。 我方唱罢,卸妆归家,做得回自己的,怕就是真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