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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澈不知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便打量着姜桂的眼色,后者看见他疑虑的神色,也只是回了声更为愁苦的叹息。 顾澈索性问道:“姜桂兄这是要去做什么?” “刚和玉兰吃过饭,预备送她回去了。” 姜桂伸手握住了身边人的手,玉兰有些羞涩地埋下了头,半点也看不出是烟柳巷里出来的人,他又伸手替玉兰将耳边垂下的头发别到耳后,面上也是不同于往日的温柔。 眼看着氛围渐好,顾澈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两人的浓情蜜意,笑道:“好好好,你们是鸳鸯比翼,可就别在我面前双飞了,权当可怜可怜我这孤身的人。” 姜桂被他逗笑了,抬起胳膊撞了他一下,“什么话,我看你这嘴是越厉害了。” 玉兰也憋不住轻笑了出声,她这一笑,姜桂似乎松了口气,看向顾澈的神色里也有了谢意。 顾澈看了眼她弯起的双眼,快慰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玉兰小姐还是笑起来更漂亮。” 玉兰听到这话,却意外地愣了下,随后眉色又发起愁来,姜桂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道:“顾澈,我有件事同你商议。” 顾澈还未猜掇透他二人的奇怪,玉兰便有眼色地退到了一边,方便他们聊天。 姜桂声音低了下去,眼里几乎是含着泪,“你也知道,玉兰她是八大胡同的人,可她对我也是真心实意的。” 姜桂说着,几近哽咽,顾澈就这么静静听着他的话,并不催促,只是手忍不住扶住了他的肩。 “今日我去找她,才知道她在里面的难过,我干着这些事,得罪了不少当官的,让她被许多人为难,我……我对不住她。” 顾澈心底有些发酸,也隐隐能猜到姜桂接下来的话,他拍了拍姜桂的肩,先一步说道:“姜桂兄是重情义的人,玉兰小姐与你两两相悦,自然是该允她个安稳生活的。” 姜桂下意识望向不远处的玉兰,感应到视线的玉兰抬起头冲他扬起了笑,姜桂像是被蛰到一样,越觉酸楚,不敢再看,也不愿直视顾澈,只是看向地面,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会明白我。” 顾澈看他这样难受,这才意识到自己或许是第一个知道此事的人,姜桂为报社付出了不少心血,要他放弃,无异于捅他一刀,只是现在拿刀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还没同胡昌兄他们讲过吗?” 姜桂点了点头,还是没看他。 顾澈叹了口气,不知该从何说起。他下意识想挽留姜桂,甚至想质问他为何这样就放弃了坚持许久的事业,但理智又告诉他应该尊重姜桂的选择。 他一向不是感情用事的人,自然能理解姜桂的选择。这样的选择人人都会遇到,从他们选择了这条鲜有人走的路,他们就注定要抛弃一些常人所求的东西。 家庭,爱情,甚至是生命。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这样两难的选择迟早有一天会落到自己头上,现在的他信誓旦旦要一腔热血洒在阳光下,彼时的他又是否能记得今日他的决心。 他不敢确定。他没有像姜桂这样,遇到一个甘愿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女人,便也没有这样热烈的情谊,足以支撑他放弃信仰。 所以面对眼前的人,最終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他伸手紧紧地抱住了姜桂,轻声道:“找个好的时机告诉他们吧,大家会理解的。” 姜桂的事让顾澈辗转难安,他不知道胡昌和夏田寿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但凭着他对于那两人的了解,也必定会和他做出一样的选择。 只是每每想到玉兰那双忧愁的眉眼,总会感叹红颜薄命。不管什么世道,女人总是最容易受伤的。 他一宿没有睡好,起来时眼睛还有些疼,也无心再练字,就研究着前一天在药铺拿的方子。 药材用量都是要细细斟酌,他又确定了自己找的药和温十安平日服用的补药并不相冲,才取出百灵送来的那个纸袋,掂量着称了一钱的药材。 将剩下的药放回纸袋,他将称出的药极小心地分成五份,只取了其中一份,用小小的一片纸包着。 温十安的药一直熬着,顾澈去的时候,已经热了两次了,熬药的丫头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煽着火,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顾澈本来没想惊动她,但这丫头却眼尖看见了他,忙起身招呼:“请顾少爷安,顾少爷来这儿做什么,怪脏的。” 空气里浓烈的药味呛人,顾澈捂了捂鼻子,冲正在热着的那罐药指了指:“这是十安的药?” “是,刚开的补药,小少爷不肯喝,就一直温着。” 顾澈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叹了口气道:“我来看着吧。” 没等丫头说话,他已经径直坐到了炉前,一手拿过丫头方才用的蒲扇,一手掀开药罐。 “哎……” 丫头的提醒还没出口,顾澈猛然缩回手,被烫的直吸冷气,丫头忙把放在一边的布子递上去,示意他用布子垫着手。 也许是被姜桂的事情影响,心神不宁的,尽做出些丢人的事来。 顾澈不自在地轻咳了声,“下去吧,大少爷那我会分辩,不会让你受罚的。” 纸包里的药他已经提前撵成了碎,趁着没人,便将粉末倒进了沸开的药里,支着勺子搅拌开。 第17章 论道 纵使早做好了准备,见到温十安时他还是有些狼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