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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孩穿着破得只剩布的棉服,满脸污垢,乞讨的声音虚弱而无力,温十安身上根本没带旁的,只能求助似地望向顾澈。 顾澈直接掏出了钱包,拿了一半出来塞给这小孩,又指着温十安问:“你为何叫他娘娘?” 小孩收了这许多钱,感恩地不住磕头,听到顾澈问他,忙将钱揣进怀里,道:“他长的好看,像宫里的娘娘,那些爷爷讲,见到漂亮的女人就这样叫。” 他指的是巷子里那群老乞丐。 “你叫什么名字啊?”温十安问。 小孩听到他的声音愣了下,才知道自己似乎叫错了,又低着头想了许久,不甚肯定地说:“小……小四,他们叫我小四。” 他许多天没吃饭,又经受了一场冷冽的冬,身体根本受不了,温十安看他脚步虚浮地回到乞丐堆里,眉目愈加忧愁。 顾澈叹了口气,心情沉重,“你帮得了这一个,帮不了千千万万个。” “我知道……我自己都过成什么样了,居然还想着人间疾苦。” 顾澈不忍看他愁苦,刻意揶揄道:“哪有……哥哥这是人美心善。” 温十安自嘲地笑了声,伸手又将头发拢到耳后,再不肯言语了。 两人赶到电影院时,电影已经放映了好一会儿了。虽然是部已经上映过几次的片子,影院的人还是不少。 顾澈也是头一次看国内的电影,人去得多,他们只能在后排的椅子落了座。 上映的电影叫《难夫难妻》,据说是个很出色的故事,但温十安和他的心思都不在电影上,两人均是心不在焉,颇觉索然无味。 自进了电影院,温十安便一直坐立难安,时不时伸手挠一挠后颈,顾澈看他不舒服,便小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不知怎地,温十安像是哭过一样,鼻音很重,似乎一直在流鼻涕,又不住地挠后颈,呼吸急促。 顾澈心慌得很,忙伸出手来沿着他的背顺气,边唤他:“十安?” 温十安努力聚焦了点视线,待看清眼前的人,他猛地抓住了顾澈的领子,艰难道:“送我……回……去。” 第13章 劫难 正月的天里,顾澈惊出了一身的汗,片刻不敢停地拦了辆黄包车。 本来他倒想直接将人拽进医馆,却遭到温十安的百般抵制,也只能作罢。 温十安浑身发痒,一直在不停地挠脖子,顾澈怕他抓坏了皮肤,只能按住他的手,劝慰道:“很快就回去了,忍忍。” 温十安靠在他肩上,呼吸急促,手指紧紧地拽着他的衣服,身体不停地发抖。黄包车夫瞧见事情严重,脚步飞快地往温府里赶。 才刚将人扶到温府门口,却见门口站着位青年四下张望,离得近些顾澈才看见那竟然是赵义。 赵义看见他,慌不迭地凑上来,“顾澈兄,你可算回来了,报社出事了。” 顾澈一手圈着温十安将人扶下车,实在腾不出功夫去打发赵义去,倒是温十安听见这话,伸手推了把顾澈,艰难道:“你走…我自己…回去。” 顾澈并不放心他,身后却突然出来两个丫头,面无表情地一人一边架着温十安,似乎对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 “大少爷让我们在这里等小少爷回府,不劳烦顾少爷费心了。” 看来这两个丫头早有准备,想起早上走时温铎之的那个笑,好像是预料好了却偏要看他们难堪一样。 顾澈皱了皱眉,眼疾手快地拉着一个丫头,“你们少爷这究竟是怎了?” 丫头才刚张嘴,温十安忽然低低地呻吟了声,两手死死地按着两个丫头的肩膀,用力之大连关节都发白,丫头顿了下,扶着他往后退了一步,“老毛病了,顾少爷有急事,就先去吧。” 说完,片刻不停地扶着温十安离开。 “这是……怎么了?”赵义往里面看了两眼,转头他脸色极差,问道。 顾澈摇了摇头,心下有些不安,“你刚才说,报社怎么了?” 赵义跺了跺脚,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来这的要紧事,“你快跟我过去吧,报社被人砸了。” 今日本来是最新一期的《刍言》要送去印刷,报社里就只留了姜桂和夏田寿两个人盯着,报社被砸时,是姜桂的相好,八大胡同的一位姑娘赶去给他们报的信。 胡昌住的近,就先赶了过去,赵义得到消息后就忙来通知顾澈,谁知道顾澈正陪着温十安在外逛年会,便等了好一会。 温十安身体有恙,报社又无端被砸,两头都不得好受,顾澈憋着口气赶到报社,就看见胡昌举着报社的牌匾,费劲地想重新挂上去。 报社门口已经聚了群人指指点点,报纸扔的满地都是,桌椅倒了一地,大门也被砸断了一角。 “老师小心点。”他伸手帮忙兜住木匾,踩着凳子又给挂了上去。秀丽的“刍言”两字上面,已经落了不少脚印,擦也擦不净。 胡昌脸上沾了些血,像是下巴磕伤了,顾澈叹了口气,掏出手帕递给他,问:“究竟怎么了?什么人?” 胡昌擦了擦下巴,疼得倒吸了口冷气,“不知从哪来的一群土混混,进来就开始砸东西。” 赵义扶起地上的桌椅,只是满地的报纸收拾起来也颇费时间,他一拳砸在桌上,骂道:“这群土混混,找咱们麻烦干什么!咱们又没惹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