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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摆了摆手,不耐烦地把儿子抱起来,说:“这种所谓的艺术品都是给人炒出来的,你支笔给我,我也画得出来!走了走了!” 许淮安皱着眉拉谢知遥离远了点。 “最开始学画的时候,老师跟我说过一句话。”谢知遥看着那家人远去的背影,很平静地开口,“绘画也好,音乐也罢,曲高必然和寡,创作者往往是孤独的。每一个藏在艺术背后的故事都是给予知音的惊喜。”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容平静,眼神里却像是有光。那些隐藏着的喜爱与欢喜被点亮,从深藏的深处浮现于表面。 许淮安愣了几秒,她垂下眸子,目光移到了边上的那副色彩斑斓的油画上。 “毕加索的抽象画也没多少人能看得明白,但好的作品后面总会有着独特的灵魂。”许淮安望着那副画,眸光深邃,“可以不懂阳春白雪,但尊重是基本。” 谢知遥眉眼弯弯,她挽着她的手,笑说:“是啊,总有人拿无知来自吹自擂。我们走吧。” 这一段插曲就此揭过,毕竟谁也不想因为不相干的人影响了心情。 回家前两个人去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了点菜,许淮安顺带着去拿了昨天订的蛋糕。 只是笑过之后,谢知遥不免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的确很喜欢这一份礼物,可这份礼物同样不可避免地勾起了藏在她心底的一丝妄念。 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她连选文都瞒着来,要是真的去美术班,那根本不可能瞒得住。选文还能解释,但如果她真的敢再进一步…… 不管时间过去多久,宁可让她因为荒废一年复读,谢远宏也不会答应的。 兴趣和才艺可以成为闪光点,但永远不可以成为未来的职业,这些偏门东西终归难登大雅之堂。明明两个人都是教授,这个观念却几乎根深蒂固。 不过比起这个,更应该担心的是现状。开学到现在两个月出头,过不了多久就要期中考,到时候说不准又要把成绩单拿回去,如果谢远宏那个时候问起来,是肯定瞒不住的。 到时候肯定不可避免的要挨骂。不,或许也算不上挨骂……她想起以前少有的几次犯错,眸子黯淡了下去。 比起斥责和骂声,更难捱的是来自亲人的冷战。 谢知遥在心底叹了口气,正想试着把这些思绪抛在脑后,不料眼前一黑,客厅的灯突兀地被人关掉,她转过头,看见了餐厅那头的烛光。 许淮安点完了最后一支蜡烛,晃了晃手里的打火机:“过来吹蜡烛吧,寿星。” 没什么惊喜的成分在,毕竟蛋糕是谢知遥看着她订看着她拿的,连口味和样式都是问过之后选的,委实没什么神秘感。 谢知遥失笑地走过去,不忘打趣她:“淮安,你知道你现在真的很像那些有什么事儿就叫人多喝热水的直男吗?” 哪有人点蜡烛这么不走心的。 许淮安无奈地嗔她一眼,说:“那没办法,我的确不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 说着没有仪式感,但赠了她一场心之所想的烟火。 谢知遥吹了蜡烛,等到对方把餐厅的灯重新打开,她才开口说:“那既然这样的话,你要不要再补我一个附赠礼物?” “什么?” “抱一下?” 谢知遥微微张开手臂,眼眸亮晶晶的,满是期待的模样。 许淮安抿了下唇,定定地看了她几秒,上前轻轻环住了她的腰。她其实不是个喜欢肢体接触的人,谢知遥也知道这一点,像这种类似拥抱的动作做得也少。自然而然的亲昵会有,但比起一些女生动不动亲脸腻死人的那一种是没有的。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对方想,她也不会拒绝,说到底是她从来不知道怎么对这个人说不。 谢知遥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像是喟叹了句:“你怎么这么好啊……” “嗯?”许淮安被她的呼吸弄得有些痒,她缩了缩脖子,思忖了一番才很认真地回,“因为你特别好。” 谢知遥很轻地在她耳边笑了下,她从这个短暂的拥抱里退开一点距离,歪头说:“我想听你吹口琴。” “好。”许淮安轻咳一声,回房间去把银白色的口琴取了出来。 她拿着琴,在房间的地毯上坐下来,问谢知遥:“你想听什么?” “都可以。”谢知遥走进去盘着腿坐到她旁边,撑着脸答了句。 许淮安想了想,吹起了《天空之城》。 她垂着眼,忽然想起来那天元旦晚会结束过后,李思媛缠着问过她为什么会学这么冷门的乐器,她当时思考了很久,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因为确实没有刻意报班学过。 口琴的很早以前家里就有的,她闲着没事,买了本教程跟着学,谢知遥当时在学钢琴,乐理相通,偶尔也会教她一点类似的知识。一开始她对这种冷门的乐器很是头疼,吹出来的东西也跟扰民没区别,谢知遥倒是没嫌弃,反而一直在说让她坚持着往下。 她自认没什么艺术天赋,但莫名其妙也坚持了下去。后来熟练了,自然而然也就时不时拿出来练练,只是除了谢知遥以外没几个人知道,就连俞秀筠也只是知道她会,不知道具体过程。 那几年耐下性子学自己不擅长的东西只不过是因为有人愿意手把手地教她,有人愿意耐心听着一开始那些不成调的曲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