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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月固执摇头,道:“出宫一趟不易,错此良机要想再见到我师父就难了。吕郎将您还是回去先生那边,我担心她出事儿,我再等等。” 素来公私分明的汉子此刻也左右为难,沈妉心的脾性他是知道的,此刻折回去不但讨不着好,免不得要挨一通训。可一直陪着宋小娘子在这儿等着也不是个事儿,若是沈妉心先一步回了宫,没见着宋小娘子,那这顿训怎么着都逃不开。吕布英在心中衡量了半晌,最终在瞧见宋小娘子被汗水浸湿的鬓角时心一软,勉为其难的开口道:“您在此候着,卑职去问问。” 宋明月一脸的疑惑,就见吕布英上前与那守门的侍卫交谈了几句,再亮出身份腰牌后那趾高气扬的小侍卫登时就收敛起了怠慢之意,脸上堆满了笑意,转身而去。 能在皇城里当差的侍卫们,凭着世家的倚杖,在其他官署大都有相熟之人。如吕布英这般门庭不大,家世也不显赫的亦有些父辈的同袍情谊。只是宋明月讶异,似吕布英这般不近人情的性子竟然肯为了她而去低声下气的求人,待吕布英折返回来时,宋明月微微欠身道:“多谢吕郎将。” 憨厚汉子显然手足无措,挠了挠头,笑道:“小事儿,不必客气。” 不多时,那守门的小侍卫便会来了,吕布英领着宋明月顺畅无阻的入了大理寺的门扉。只是令二人都未曾想到的是,都到了门前,却听见里头传来陈孤月的怒吼:“说了不见,谁放她进来的?” 吕布英眉头紧皱,想也不想便抢在里头的人要说出那名讳时一脚踏入了门内,并朗声道:“无关他人,是卑职自作主张,国士若要论罪便责罚卑职一人。” 陈孤月手中执着笔,从案间抬起头,厉声问道:“你是何人?” 吕布英单膝跪地,拱手垂头道:“卑职吕布英,左千牛卫郎将,而今尊陛下圣旨在沈司业身侧任职。” 陈孤月面色稍有缓和,平声道:“本官有所耳闻,既如此你不在沈妉心身边儿好好待着,却带着本官的徒儿跑来此地是何故?” “这……” “国士勿怪,是小女子一意孤行,非要求见,与吕郎将无关。”宋明月举步入堂,朝陈孤月施了个万福,神色坚定自若,“国士若不见,我便不走。” 陈孤月看了她一眼,挥手屏退了闲杂人等,吕布英尤为识趣道了声谢国士径直转身出了门。陈孤月弹袖起身,气度不减,面色却有些憔悴,全然不似方才那般锐气煞人,忧心仲仲道:“明月,依你的心思该明白为师为何避而不见,你今日贸然来此,岂不是徒增你与济天宫的嫌隙?” 宋明月一愣,忙追问道:“如此说来,师父已然查清?果然与济天宫有牵连?” 孰料,陈孤月竟是摇头,叹息道:“查不清,有些事即便是我也不能查清,你如何猜为师不管,但莫再横生枝节,回去吧。” 宋明月双目微眯,契而不舍道:“是赫连完颜还是赵颐?” “宋明月!”陈孤月目瞪圆视,“一国储君与一个女子孰重孰轻!?” 宋明月面无表情的道:“在陈国士眼中,旁人的生死自然不及家国天下,明月省的。”说着,她朝陈孤月微微欠身,“不敢耽误国士,明月告辞。” 陈孤月心思几番辗转,在宋明月一脚踏出门外时,忍不住道:“经此一番凶险,那丫头若循规蹈矩便暂无性命之忧,况且还有个五品侍郎在侧,旁的人亦不会轻易动她。” 宋明月站定转身,朝陈孤月微微垂头,而后漠然离去。陈孤月唤来手下人,从案桌上挑出一则卷宗,递过去道:“晚些时候送入宫中。”那人毕恭毕敬接过时,露出了侧面一角,写着“沈妉心”三个小字。 济天宫。 红鸾从前庭一路小跑到余闲草屋,离着十步之遥时便放缓了脚步,气息平稳的走进了屋内。赫连完颜侧卧在梨花榻上闭目养神,今日日头有些烈,难免令人心浮气躁。 “娘娘,大理寺的卷宗已呈到了陛下手中。”红鸾躬着身,在赫连完颜耳畔轻声道。 “不愧是无双国士,这才七八日的功夫就已结案,结果如何?”赫连完颜未睁眼,轻摇着手中冰肌玉骨团扇。 红鸾迟疑了片刻,微皱着眉低声回道:“不知结果,但陛下亦未下旨,大有不了了之的架势。” 此时一缕凉风习习而来,赫连完颜睁开眼,笑意盎然,“这倒稀奇,即便沈妉心没胆子追究,那老道能轻易罢休?更何况沈妉心虽是个四品头衔的女官,毕竟是朝堂大臣,如此敷衍了事就不怕惹的朝堂上下人心惶惶?” 红鸾想了想,又道:“今日宋小娘子去了大理寺,想来已从陈国士处知晓了此事。” 赫连完颜嘴角含笑,双目复又阖上,凉风阵阵,她惬意道:“惹恼了本宫不打紧,惹恼了陈孤月可要命,她自是掂量的清楚。只是你给本宫看好了沈妉心,眼下她也算有了一道护身符在手,若她有心要横插一脚,虽不能伤了她性命却也不能叫她好过了去。” 红鸾疑惑道:“既如此,不若将此事交由宋小娘子处置?” 皇后娘娘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轻笑道:“宋明月身不由己不假,倘若真逼的她狗急跳墙谁也捞不着好处。红鸾啊,你且记住,愈是聪明的人,愈是难断红尘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