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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这女子声音的落毕,簪星手中的断棍陡然增长。她感到体内的枭元珠似乎要冲破桎梏,索性不再控制,任由枭元珠的元力将残棍包裹。 灵识中的白衣女子站在花树下,舞棍激起的棍风将花树上的花朵扫落,如今比试台上,并无花树,然而却在那棍尖所指处,层层叠叠的绽开了一层霞色来。 芙蓉如美人,画舫楼台永远藏在艳阳春色里,没有春秋,没有日月,没有迟暮,没有荣枯。千树桃花万年药,不知何事忆人间。所谓碧云红霞,稍纵即逝,斗转星移间,不变的,唯有镜花水月本身。 台上的棍尖处,漾出了一片花海。这花海层层绯色,将天边晚霞都衬得失色。一片红霞中,那站在中间的灰袍女子似乎都被模糊成了绝色美人,她手持两只断棍,分明是狼狈的模样,竟显出了一点惊心动魄的冶丽。 远处的月光道人手一抖,骇然开口:“镜花水月,她竟然学会了完整的镜花水月?” 能打出半招,已经出乎人的意料了,且不说簪星的领悟力如何,单就她如今的这个修为,根本不可能打出完整的“镜花水月。” 台上的段香娆已经感觉到了不妙,用力挥动手中蛇骨鞭,然而那蛇骨鞭撞上一层花朵,非但没有将花朵粉碎,反而如撞上一层坚硬壁垒,将那蛇骨鞭弹了回来。 簪星猛地运转周身元力。 在修炼《青娥拈花棍》的数十日里,这一招镜花水月她用过很多次,但没有花树的情况下,只能使出“水月”而无“镜花”。而今日,在被段香娆逼入绝境的那一刻,簪星突然领会到了“镜花”的深意。 原来“镜花”一开始就是虚妄,既如此,“有花”与“无花”并无区别。“花”是假的,但“棍”是真的。但“棍”的存在是为了舞出“花”。 就如这个书中的世界是假的,可她却是真实的人。她顶着这个工具人的身份,不过是为了创造出真实的、属于她自己将要走的那条路,而不是做一个不知道下一刻会被命运抛向何方的附属品。 她只是想要活下去,想要主宰自己命运的走向罢了。 棍子在空中劈捣,所劈捣处,花海如流瀑。上下翻飞的花棍使得段香娆的蛇鞭无法近前,她自己却被逼得节节后退。 眼看着就要被逼至比试台边缘,段香娆咬牙,再次合元力挥鞭:“蛇影!” 无数蛇影朝着花海飞去。虚妄与虚妄,森然与娇艳,令这空旷的比试台也诡丽起来。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没有人猜得到结局。 “砰——” 那根幽蓝色的鞭子断为两截,上头的光泽迅速黯淡下去,如一截腐朽枯木,再无刚刚凶狠灵动。下一刻,灰袍女子迎转滚身,手中残棍劈向对手膝脚。 段香娆飞出了台面。 台上台下,一片寂静。 灰袍女子收棍,空中漾开的水纹、花海、霞色刹那间消失,仿佛刚刚只是一场瑰丽的美梦。 宣读的弟子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比试台:“第三十组,杨簪星胜——” 第三十章 镜花水月(2) 女子站在比试台上,霞色散开后,显出了她原本的样子。灰色衣袍上全是鞭痕渗出的血迹,头发也乱了,看起来竟比败了的人还要狼狈。 然而她的目光平静,没有半分动摇。 被簪星一棍打到台下的段香娆半晌爬不起来,片刻后,被同门弟子扶起,看向簪星的神情满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她一个筑基后期的修为,怎么可能被杨簪星打败? “比赛结束了。”簪星看着她道:“我才是内门弟子。” 这比试本就不公平,赛制也不怎么合理。抽签全凭运气,按理说,段香娆这样的修为,进入前三十并无悬念,可她却和簪星抽到了一处。如果两个实力很强的人凑在一处,得胜者只有一个,那么,剩下的那个,未免遗憾。 可修炼之道,除了修心修行,还要修机缘。有时候就是差那么一点,就与大道无缘。 纵然段香娆再怎么不甘心,考核都结束了。 三十名内门弟子的名单已出,田芳芳过来扶起簪星走下台,待下了台,簪星才察觉自己背上已然被血迹湿透。 紫螺吩咐接下来要做的事宜,包括重新分配住宿的地方。这一百二十名新入门的弟子,只有三十人成为了内门弟子,剩下的九十人,都要搬离先前住的小木楼。 簪星回去的时候,段香娆正收拾完包袱准备离开。见簪星一瘸一拐地进来,她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簪星,目光里满是怨毒与不甘,随即脚步往前,与簪星擦肩而过了。 段香娆千方百计想要进太焱门,无非就是想要突破修炼,今日止步于此,自然万般不甘。只是簪星也没有办法。 田芳芳帮她在屋里打了热水,簪星脱下衣裳,把整个人都泡了进去。 山上的溪水灵气充足,虽然算不上药浴,对刚刚受伤的身体也有好处。簪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挨打,背上被鞭子抽打的疼痛感到了此刻,才慢慢的逸散开来,疼得她倒吸凉气。 屋子里少了一个人,空落落的,簪星将两只胳膊放在木桶外,趴在木桶边缘,心中沉沉叹了口气。 她如今,已经成为了《九霄之巅》这本书的一个变数,原著会不遗余力地抹杀她,但是......她抚摸着心口处,属于男主的金手指枭元珠,却又会本能地保护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