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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元与七信如今都是我的人,至于朝堂,我能顺利入主东宫,都察院、刑部还有翰林院、国子监的几位大人功不可没,孟总宪、陆司寇还要老尚书都在助我。还有戚皇后 顾长晋顿了顿,道:她非我生母,会认我,不过是一场交易。戚家的旧部拥护我,而我,护住戚衡与戚誉以外的戚家人。 男人不疾不徐地给她说着宫里朝堂里的局势,容舒也不打断他,安静地听着。知晓戚皇后非他生母,她也不觉惊讶,仿佛早就料着了一般。 戚皇后不是他母亲,徐馥也不是。 而他曾经说过,顾长晋一直是顾长晋。 容舒低下眉眼,轻抿了一口茶水,这果子茶甜度适中,温热可口,的确是她爱喝的那个味儿。 他其实一直记着她的喜好。 容舒只喝了一口便不再喝,放下茶盏便道:我听常吉说,梧桐巷顾府如今已是人去楼空,谁都找不着萧馥,大人可知她去了何处? 不知,我回来上京的那日她便消失在了梧桐巷。顾长晋轻轻眯了下眼,道:无妨,她一定会来寻我。 萧馥一定会来寻他,启元太子死后并未葬入皇陵,他杀幼童炼丹之事,惹得大胤百姓民怨沸反,嘉佑帝并未将他葬入皇陵。 是以,萧馥至今都不知晓嘉佑帝将启元太子葬于何处。 不能忘记你的杀父之仇。 你要夺回你父亲失去的江山,找出你父亲的埋骨之地,将他葬入皇陵。 这是她曾经反反复复在他耳边叮咛的事。 萧馥的身子骨本就比普通人差些,多年来的殚精竭虑早就将她的心血耗尽,在六邈堂时,她便时常卧病在榻,苦苦支撑着她活下去的意念,便是将他送上那个位置,找到启元太子的埋骨之地。 眼见着马上便要实现夙愿了,她一定会再回来寻他。 他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容舒张了张唇,那句你会有危险吗到了唇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戌时三刻,马车抵达四时苑。 这处地方二人在今岁开春时便来过一回,容舒记得那时顾长晋还受了伤。 那会这别院还是一派荒草丛生、了无生气的模样。 可今儿再来,这地儿却是焕然一新了,树影葱郁,繁花如簇,连惯来萧肃的秋光都多了点儿热热闹闹的生机。 竟与前世记忆里的四时苑别无二致。 容舒望着高悬在大门处的簇新匾额,心神微微一颤,她方才在马车里还道这世间没有四时苑了,不过一遭车程,记忆中的四时苑变戏法似的出现在了眼前。 算算时日,他大抵是从回到上京的那日便差人过来休憩这院子了。 顾长晋一手提灯,一手推开院门,回眸对她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容舒对四时苑的印象委实称不上好,她不明白顾长晋的用意,前世她便是死在这里的,为何他还要带她来? 顾长晋还在等着她。 容舒望着男人漆黑的眸子,到底是抬脚朝他走去。 夜色弥漫,长廊下的雕花灯笼落下一个个光圈,铺出一条明亮的路。 穿过长廊便是那主屋,也是容舒饮下毒酒香消玉殒的地方。 上次来这里,容舒只要想起在这里饮下毒酒的场景,便觉得疼。只这一次,也不知为何,那刻在记忆中的疼痛好似再也感受不到了。 曾经觉得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一切,都好似成了黄粱一梦。 人在梦里是不知疼的,她如今便是如此,明明记得那日的场景,可彼时的全部痛感都荡然无存。 以至于,她再看这屋子,竟然心无波澜。 原以为顾长晋是要带她进去那屋子的,殊料他的步伐只停顿了半息便继续往前去了。 也正是这半息的停顿,本是落了他半步距离的容舒倒是与他并肩而行。 很快二人便来到一侧的偏房,容舒先前曾猜测这别院里应当有一条密道,此时她望着眼前藏在墙后的密道,终于明白了横平为何要说这别院是他们几人的一条退路。 顾长晋提灯走下石梯,轻声道:这密道能通往大慈恩寺的禁地。大慈恩寺乃国寺,地位超然,那禁地里机关重重,寻常人进不去。梵青大师的大弟子玄策被大慈恩寺除名后,便在这禁地住下。他精通奇门遁甲,有他在这,这禁地的机关少有人能破。 他的声音在黑灯瞎火的甬道里回响着,走下石梯后便回身等她,待得她走到身侧了,方继续道:玄策欠我一诺,我原是想让常吉送你来这禁地,等到上京的储君之争尘埃落定了,再来接你的。 他的声音里带了丝沙哑。 容舒侧头望了望他,甬道里光线黯淡,瞧不清他的面色。 她抬起手里的灯笼,薄光蔓延上他的脸,昏黄的灯色里,男人额间微汗,薄唇紧抿,似乎隐有痛色。 顾长晋,我们回去吧。手里的灯笼晃动着一弧光影,容舒停下步子,道:既然难受,为何还要来走这一趟? 顾长晋晦涩的目光缓缓扫过她的眉眼。 这里还有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必须得过去。我与你,都得过去。 若过不去,他与她之间,寸步难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