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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 我死了, 姑娘也会死的。 容舒倏然间明白了张mama说的这话是何意。 她中毒了,张mama每日喂她吃的药, 既是毒药,也是解药。 明明喉咙疼极了,可此时此刻的疼痛竟让她的心没那么疼了。 瞥见顾长晋骤然一变的神色, 容舒轻轻笑了下。 真是难得, 这个任何时候都八风不动的男人竟也会有满面慌色的时候。 她想同他说她没事, 她不疼了。 的确是不疼了, 剧烈的疼痛过后, 她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仿佛天上的云,越飘越高,怎么都够不着地面。 直到一双手臂紧紧抱住了她。 被大雨浸润过的沾着松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容舒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屋里很快又响起一声重重的钝响。 先前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的落烟竟也跟着昏了过去,只见她两眼泛白,口唇发紫,脸却涨得通红,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吸不上气一般。 快救人!顾长晋沉声道。 男人声音沉着,手却微微颤抖着。 顾长晋咬紧牙关,从腰间摸出一颗药丸,虎口一压,剥开封蜡便将那药丸放入嘴里,快速嚼烂。 旋即轻轻掰开容舒的下颌,将那药哺给她。 他的手按住她颚骨的一处xue道,声音模糊道:容舒,咽下去。 这话刚脱口,一股可怖的熟悉感席卷心头。 就好像,在某个时候,他曾经做过这事,也说过这样的话。 噗通噗通 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住一般,疼得几乎令他喘不上气。 顾长晋眼睫一颤,强行压下心底的钝痛,缓缓将药汁推向她舌根,紧接着长指狠狠一压。 容舒觉得痛。 下颌被他按住的地方痛,舌尖的伤口也痛,可也正是这些痛感,将她的意识从一片混沌中扯了出来。 容舒,咽下去。顾长晋又说了一次,咽下去。 男人的舌尖划过她的舌尖,将那发苦的药往她喉头推。 小姑娘浓密的乌睫微微一颤,眼皮掀开一条缝,看着顾长晋近在咫尺的眉眼,整个人一懵。 他贴着她的唇又道了一声:容舒,咽下去。 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急切,容舒下意识咽下那口药。 她想说一句好苦。 只他的舌尖还抵在她唇齿间,二人呼吸交缠着,容舒说不出话,只能慢慢掀开眼皮,怔怔地望着他。 顾长晋满嘴苦涩。 先前喂她药时,只一心想着要她咽下药,丝毫没察觉这样的举措有多亲密。 这会她咽下了药,心神一松,唇舌间那亲密的触感像野火燎原一般,噼里啪啦灼烧着他的理智。 屋里的茶水他不敢用,一时情急,方用了那等亲密的方式喂药。现如今她既已恢复意识,再用这法子,那便是趁人之危了。 顾长晋喉结一滚,微抬头,温热的唇擦过她鼻尖,轻声问:你中毒了,这药能护住你的心脉,我还要再喂你一颗解毒丸,你可能自己咀嚼咽下? 容舒缓慢地眨了下眼,嗯一声:顾大人,张mama 你放心,她没死。顾长晋温声应了句,微一侧头,道:常吉,药。 常吉耳朵一直竖着呢。 他刚给张mama止了血,听罢这话,赶忙从怀里掏出个小玉瓶,从里倒出一颗通体发白的药丸,递了过去。 他的视线始终垂着,眼皮一点儿也不敢往上抬。 方才主子抱着容姑娘时一直背对着他们,他虽看不清楚,但也大致猜到了主子是如何喂药的。 这会恨不能扛走张mama,把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顾长晋将解毒药放入容舒嘴里,目光在她受伤的舌尖停了片刻。 舌尖那处遍布神经,她咬得血rou模糊的,又那样怕疼,大抵是轻轻碰一下都疼得慌。方才他喂药时,力道有些重,似乎是碰到她这伤口了。 舌尖的伤口可还疼? 话音一落,空气立时静了几息。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又要勾起方才唇舌交缠的记忆。 容舒别开视线,哑着嗓子道:不疼。 顾长晋垂眸看她。 这姑娘一撒谎指尖便要捏东西,这会没力气倒是捏不动,就指尖轻轻颤了颤。 目光一顿,他忽然握住她的左掌,轻轻一翻,掌心的伤口彻底曝露在他眼底。 原来她手里的血不仅仅是张mama的,还有她自己的。 顾长晋下颌一紧,捞过一瓶伤药,低头给她敷药,正想问这姑娘疼不疼时,一抬眼便见她长睫阖起,头挨着他胸膛,已经彻底睡了过去。 老太医一贯认为人在熟睡时养伤效果最是好,护心丸和解毒丸都是老太医的药,本就带了安神的成分。 她的身子早就支撑不住了,药效一起,自是抵挡不住那阵睡意。 容舒睡得很沉,却睡得极不安稳,被困在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梦里。 寝屋里她将银簪扎入张mama脖颈的那一幕出现了许多次,梦境里,她的动作极慢,慢到簪子扎入皮肤的声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一声又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