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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敢惩罚大皇子的只有一人,至于因为什么,就不是他们可以说的了。 两人默契的打住话头。 连棠在书阁待了大半日,做事的效率高了许多,午后就把第一批驱虫香囊制作出来了,她带着全盛去书架摆香囊。 在一排排书架间穿梭几许,她突然转身,欠声道:公公一人放香囊,行不? 第一批香囊数量不多,一人完成绰绰有余,全盛道:能行,姑娘去外头坐着歇息。 连棠客客气气的致谢,放下香囊,折身去了另一侧的书架。 揽月阁当初的设计是公共书阁,笔墨纸砚、桌凳都少不了,没过一会,连棠抱了一摞子书,在离书架不远的地方,找了个隐蔽的书案,铺开宣纸,开始书写。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窗外映进书阁的树影开始拉长,连棠静静的坐在竹簟上,俄而奋笔疾书,俄而停笔凝思,小半下午的功夫,已经写满了一叠纸。 全盛在书架间忙碌,见连棠一动未动的坐了一下午,暂时搁下手里的药囊,特意浣了手,捧起食案上洗好的一大盘樱桃,送去给连棠。 干爹对他说,每日洗好的樱桃,都得给连姑娘吃了,若是剩下,仔细你的皮。 连棠叉了两颗果rou放进嘴里,就继续忙,顺手把果盘放在书案下面。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书阁门外传来喧哗声,想是元宁帝回来了,连棠在书架深处,和他打不着照面,不用起身行礼。 晚膳的时间快到了,她加快了手下的速度,打算写完这篇,就告退离开,她太着急,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位朗眉星目的少年公子。 大胆刁奴,竟然躲在这里偷抄皇家私籍! 一道男子的洪声劈头盖下来,连棠笔下一顿,在宣纸上染了一团黑墨,她愕然抬头,看见少年一身绯红的锦袍,沐浴在落日的余辉里,肆意而张扬。 连棠对上他桀骜的黑眸,下意识护住刚写好的手稿,反驳道:我没有。 她大小也是侯府千金,只要对方不是皇室,皆是可以平等对话的。 少年瞥了一眼被她按在手下的书稿,眼神一戾,还不承认,看我不把证据交给陛下。 他说着就去夺,连棠捂死不松,拉扯间,只听嘶啦一声,大半手稿被撕成了两半。 连棠心都要碎了,那可是她辛苦了半下午的成果。 还给我。她怒目瞪了那人一眼,一把从他手中夺过剩下的一半。 对方愣了一下,轻嗤,呵,还挺嚣张。 这时全盛循着争吵声跑过来,看到来人,扑通一声远远的跪下,奴才见过林小将军。 连棠才知道这位少年郎是谁,大齐赫赫有名的镇国大将军林枫的长公子,西北王师最年轻的小将军,林端。 林端对连棠却一无所知,扬眉问全盛,她是谁? 连棠的身份实在太多,常福捡了个与书阁最贴切的,连姑娘在帮常公公配制驱虫草药。 好哇!林端顿时来了精神,不好好做自己的本职工作,偷偷的中饱私囊,太可恶了,看我不... 话说了一半,他突然停下,目光落在书案下面的一处,眼睛珠子瞪直,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你...你...你... 连棠不顾他说什么,只攥着四分五裂的书稿,浑身颤抖。 林端气的说不出话来,伸手从桌下端出那个盛满樱桃的果盘,递到连棠眼皮子底下,居高临下道:解释一下。 他父亲昨日劳心劳力的接待一天使臣,带回府的樱桃还没这一盘子多,受了母亲半日的唠叨,这位竟然在这大快朵颐。 她谁啊。 连棠犯得着跟他解释么,她烦躁的推开面前的果盘。 那果盘实在是不小,又重,林端手下一虚,盘子差点脱手,他趔趄着向前跨了两步,连果带盘的收在怀里,脑袋却砰的一声,撞在前面的书架上。 嘶他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闹什么?祁衍换上小立领的盘龙常服,转过书架,走过来,入目就是小姑娘泫然欲泣的模样。 连棠眼尾绯红,双瞳水盈盈的,她屏息,把随时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一点点逼回去,懂事的样子分外惹人心疼。 林瑞指着连棠,咬牙道:陛下,这丫头,偷懒还偷吃,太可恶了。 祁衍蹙眉,冷声问,你做了什么? 林瑞指着连棠手里凌乱的宣纸,她,不做正事,偷偷誊抄书阁私藏的书稿,居心叵测啊。 林瑞的父亲当年是元宁帝麾下第一大将,他几乎是在祁衍的军帐中长大,面对皇帝自然比别人多了几许从容。 祁衍却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只目光向下压了压,显然已经没了耐心。 林瑞犹疑一瞬,继而大喇喇道,我撕了她的手稿。 空气突然凝结了般,林瑞不自觉放缓了呼吸,觉得今天的皇帝有点陌生。 那就亲手把它们粘起来。祁衍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威压,不容置喙。 林瑞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半晌才回过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