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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打算就这么低头一路进宫去复命,但是余光捕捉到的熟悉身影,让沈不骄猛地抬起头来,也不怕那迎面而来的风雪了。 调转马头,冷喝一声,便急忙朝着那个快要湮没在风雪中的身影走过去。 驾! 她骑着马循着那快要埋葬在风雪中的脚步,舍弃了就快要回去的上京城,跟着那道黑色的身影一路又出了上京。 瞧着那挺拔又熟悉的身影,沈不骄将马匹拴在一旁的树干上,抬步朝着那座落在城外有些偏僻的庄子走去。 她并未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外看了一眼。 和她记忆中的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不同,此次回来,对方似乎染上了沧桑,就像是月有阴晴圆缺,在上京城也有春夏秋冬一样。 人总得告别上一个自己,朝着下一个自己走去。 在对方察觉到什么转过身来之前,沈不骄率先收回自己的身子和打探的视线,后背抵在墙壁上不敢再去看对方一眼。 她抬头望着迎面而来的雪花,不知是不是寒霜飞进沈不骄的眼睛中,被眸子给融化了,此刻在漫天风雪中,有些激动地淌出热泪来。 顾衍,没死! 但也就仅仅只是停在激动了,她伸手擦干了眼泪,再没有回头看一眼自己年少倾慕的人,翻身上马便回了上京城。 她转身太急,没有看见那之前明亮的眼睛,现在只剩下一只了。 这对沈不骄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自从沈不骄离开之后,池炀便一直跟在池渲的身边,这瀚书阁内看不完的书,和池烬大方分享出来的蹴鞠,填满了池炀自从沈不骄离开之后无聊的时光。 今晚是大年夜,宫中举办宫宴,但是池渲没有去参加,西域的黄金已经送到了上京城内,而北疆也知道了此次和亲是假。 已经快要开战了。 加上年尾朝堂上有不少的事情要处理,她忙得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参加所谓的宫宴。 等沈不骄进了殊华殿之后,看见的便是池渲伏在案几上对着一年的开支算计着什么,眉眼间带着遮掩不下去的疲惫,不知多久没有合眼了。 宫内挂满了喜庆的花灯,垂在回廊下很是好看。 池炀澄澈的眼中满是渴望和跃跃欲试,他想出去玩,但今日是娘亲回来的日子,他不敢出去,他怕沈不骄回来找不到他,现下只能乖顺着待在池渲的身旁。 沈不骄离开之后,池炀便一直在压抑原本属于自己孩童贪玩的一部分,此刻看见熟悉又亲切的身影出现在殊华殿,再也压制不住。 当即脸上洋溢开一个笑容,嘴里一声娘亲喊出去的瞬间,双腿也已经快步朝着沈不骄跑了过来。 沈不骄蹲下身子,伸手将迎面跑来的池炀抱了一个满怀。 然后,抬头看着因为北疆开战一事烦心的池渲,她皱了皱眉头,低头将手指放在池炀的嘴唇上示意对方噤声。 不要吵到池渲。 池渲是听见了池炀的呼唤声,但也仅仅是蹙了蹙眉,手中的折子都没有放下,就连头都未抬起一下。 这段时间剿山匪的结果需要告知给池渲,沈不骄便将怀中自己早就写好的文书拿了出来,放在池渲的面前。 若是按照往常的规矩,她应当对池渲口述这折子当中的内容,但现下看着池渲应该看腻了这些折子,犹豫了一下,伸手拽着池炀的手。 两人一同对着池渲微微弯腰恭恭敬敬说道。 祝殿下新年喜乐。 依旧没有抬头,但是池渲对着沈不骄说了一句,轻声说道:沈将军亦是。 宫中举办宴会,但和往常一样即墨卿没有耽搁太长的时间,拿了几碟子点心便回来了,即墨静已经快要临盆了,身边离不了人。 而容窈还在府中等着他,他怎忍在宫中浪费时间。 坐着马车从宫内回了齐国公府,原本毛毛躁躁肆意任性的人,现在已经学会了克制自己的性子。 从马车上下来回到自己院子的这一路,头顶和肩头都落了不少的寒酥,但是即墨卿并未像往常一样,不管冷热直接进去。 反正冷了容窈会给他暖温,热了容窈会给他降温。 平日里仗着这点宠爱,有恃无恐。 但今日他站在外头,将身上的霜雪都给抖落掉了,这才抬步走进去,伸手将披在外头的斗篷挂在一旁,他下意识先对着容窈说了一句。 我回来了。 今晚守岁之后,他们还要一起去看即墨静,这是他们一早就说好的。 但是低头正打理着身上衣服的即墨卿并未发现,容窈坐在桌案后面,面色凝重,身前则摆放着一张薄薄的纸张。 在即墨卿抬头看过来的瞬间,容窈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地落下一句话。 我们和离吧。 他的身子一怔,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之后,抬起眼来,眸中满是难以置信地朝着容窈看了过去。 与此同时,民间燃放的烟花在夜空炸裂开来。 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之中,倒是便宜了皇城中的人,不用出宫便能看见烟花,池渲放下手中的折子,抬头看着夜空上的烟花,瞳孔因为此刻的美好而在轻轻颤动。 但是再绚丽的光华也都是一时的,光晕稍纵即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