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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明是才到的医馆,她没有参与暗卫的热闹,大家惊道:你怎么知道。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千里眼?他们大腿一拍:就说嘛,照夜胡娘的异色双瞳肯定有特殊之处。 江月明让他们回头看:这不在里面。 暗卫心下一沉,他们往江月明所指方向看过去,果真! 老者悄无声息进入医馆,是真正的高手,和几天前的甲子比起来,他不知强多少倍。晓春城何时又来了这样厉害的人物?有什么目的? 暗卫们的拳头在身后捏起,他们身上藏了短匕,只要对方多做一个动作,他们随时准备出手擒人。可转念一想,他们这些人之所以被曲欢儿派来看顾医馆,就是因为武艺没有医术上台面,面对顶尖高手,他们不一定打得过,或者换句话说,他们一定打不过。 于是集体往江月明身后挪了半寸,边挪边说 我们没有害怕。 是信任。 是信任驱使我们这样做的! 怂得理直气壮。 秋重景抬手拂了拂袖,说道:这里是江氏医馆,请问江馆主何在? 江月明只听说过秋重景的名号,并未见过真人,她深孚众望上前说道:馆主今日没来,老人家找他有事?我可以帮您带口信。 秋重景淡淡瞥过江月明的脸,视线在那双棕黑的眼眸处停留片刻,女子神色自然,眸色和一般人无异,看不出端倪。 此前,秋重景收到甲子的传信,信上只说确认了江横天黑崖刀客的身份,对其他事并未提及,看内容好似胜利在望。然而,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秋重景在附近的城镇焦躁地等了三天,心中的不安愈发深重,今天亲自进城一看,江氏医馆好好的,甲子他们却了无音讯。 秋重景握紧手中珠串:不知馆主近来身体如何? 吃得好睡得香。您可有哪里不适,我看您脸色有些差。 江月明估摸着眼前老者的年岁,胡须发白,神色沧桑,怕是不止六十。他呼吸一直缓慢沉稳,身穿的是上好面料,鞋侧不沾泥,按照刚才那些人的说法,别的不论,轻功一定了得。 江月明暂时看不出眼前之人的深浅,高手总是喜欢藏着掖着,他们全家都是这样。 倒无外伤。秋重景左手捻珠,右手指着自己的心口道,老夫有处心病,每每念起,胸口闷痛,恍若压石,还望女大夫能够开导一二。 竟是找人聊天的,这倒稀奇。 江月明坐在秋重景对面,洗耳恭听。 秋重景:老夫唯一的亲人被仇家戕害,一众徒儿受冤入狱,从小养到大的狗前些时日出去耍疯了,连家也不知道回,天意让我孤苦,心中烦忧啊。 江月明回味他刚才说的话,心下一凛,思忖片刻后说道:你这病看大夫没用,应该报官。您是晓春人吗?报官的话出门向左,一路直行,我们知府很闲的,可以帮您找狗。 秋重景袖袍下捻珠的动作停住,二指骤然用力,生生将其中一颗捏碎了。 江月明奇怪道:什么声音,像是人咬碎了牙。 她回头问暗卫:你们听到了吗? 暗卫们点头又摇头:不像咬牙声。 江月明笑道:那就是我听错了,您还有问题吗? 秋重景倏地站起身,将衣袖一撇,径直走出医馆。 真的不要我带话?问声好也行的。江月明站在门口喊,老人家,年纪大了,慢些走,莫要摔着。 暗卫们看秋重景步疾如风,面面相觑道:他是不是生气了?他为什么生气? 上年纪的老头儿都这样,阴晴不定,上一刻还笑着,下一刻就能摔碗砸锅倒地闹事。江月明指尖绕着衣上的飘带,她看见秋重景的背影远去,然后对着算卦摊喊,假老头儿,你说是不是! 大街上人来人往,宋全知怕有心人听见,连忙摆手澄清:恩人呐,不可乱喊,我明明是真老头儿。 朗云何列好了排名,他确实没有写狗蛋这样的俗名,只是另辟蹊径,提笔思考着要不要在除他以外的每个名字后面画只小王八。 江月明匆匆提裙回家,朗云何一个王八壳还没画完,就听她说:写好了放那里,我爹呢? 朗云何放下笔,指着浓烟滚滚的厨房:那里。 等江月明走了,他又抬笔,思虑再三后,最终叹了一口气。 罢了,排在王八后面,掉价啊。 他将木板靠在药园的篱笆上,跟在江月明身后走。 乌烟瘴气的厨房里聚了不少人,皆是暗卫,江横天在一旁指挥他们生火做饭,一口大锅架在灶上,下面闷着干柴,明明看不见火,锅里却在冒黑烟。 不久,一条巨大的火龙从油锅里蹿上来。 一群人脸上黢黑,手忙脚乱下油下菜又灭火。 谁让你往油锅里倒水的,说了多少次,锅盖!江横天骂,笨手笨脚,厨房被你们糟蹋成什么样,信不信我拿你们当柴烧。 江月明一进门就被黑烟熏到咳嗽,她呛出眼泪,退出去冲江横天招手,爹,你出来,我有事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