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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 钱是到手了, 似乎又捅出另一个大娄子。 黑疤敛神定心, 佯装镇定地走下车,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和他面对面, 额头忍不住冒虚汗, 嗓音也少了几分之前的力量, 这可是我的地盘。 秦徵从摩托车上下来,手里抱着头盔,眼皮掀起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周枝,在扫到她脸上的红印时目光骤然放冷,语气像结了冰,黑疤。 仅仅是两个不带任何情绪的字眼,却凭空让黑疤生出一股掺入骨缝的颤意,与他相对的目光在前者平静的注视下,开始如破裂的木桶般虚晃抖动,盛压的情绪四散着向外溢出。 黑疤咽了口口水,寒风将他乌黑的嘴唇吹得发干,像曝晒过的旧毛巾,干涩的喉管表皮卷起层层叠叠的褶皱。 虽然底气不足,但黑疤一开口仍旧强硬,他觉得秦徵犯不着为一个不认识的小娘们跟他撕破脸,更何况这么些年,只要不涉及他的保护范围,他就算拎着刀上别家砍人,秦徵也从来不曾多管一件闲事。 然而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他发现汽车车头有一半被撞地四分五裂,破碎的车灯闪了几秒陷入湮灭,像捏扁的汽水罐头。 秦徵踩过脚下破碎一地的碎玻璃渣,在一片刺耳的摩擦声中颠了颠手里的头盔,在停顿的瞬间,反手抡起帽檐将坚硬的那面朝上,直接甩了出去。 黑疤来不及躲,被迎面压下的阴影砸得眼冒金星,原本渗血的额头又挂了彩,鲜血染红他的视野,黑疤捂着脸痛的嗷嗷直叫。 那头盔比他脑袋还大,金属质地的重量略沉,破风砸过来跟削尖的石头一样,仿佛把鼻尖的软骨都砸碎了。 黑疤痛到失声,一把甩开伸手扶他的矮个,暴呵道:秦徵,你他妈 你他妈敢动我的人。秦徵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在他说话的瞬间,一拳打在他肋骨三寸的位置,膝盖朝他腰窝用力一顶,黑疤半个身子立刻垮下来,直接跪在地上。 秦徵对人体部位十分了解,挑的都是最脆弱的地方下手,砸下的每一拳带着强烈的痛感席卷全身,黑疤只觉胃里翻江倒海,匐在地上,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酸水。 他眼里压着浓重的戾气,一把抓着黑疤的头发迫使他仰面正对自己,阴冷的目光扫过他鲜血淋漓的脸,约法三章第一条,给老子忘到狗肚子里了? 黑疤翻着白眼,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丧失知觉,也好过此刻被秦徵拽着脸像条狗一样折磨。 他喘着粗气,斑驳血污糊在脸上,期期艾艾道:我我错了,我不知道她是你的人。 秦徵盯着他泛白的眼睛发出一声极低的嗤笑,掐着他头发的手脱力一甩,黑疤正脸朝下,被带着吃了一嘴的灰。 没关系。他语气轻飘飘,掌心缝隙里染了点血,居高临下睨了他一眼,现在知道也不晚。 周枝收拾好东西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那群人已经走远了,司机自觉自己也参与其中,看到黑疤的下场忍不住腿打颤,跟着他们一起跑路了。 车停在半路,荒郊野外人迹罕至,就这么将她留在了分不清前后的岔路口。 秦徵倚在后门边,见她下来把手里的烟摁灭,漆沉的眸光流转,落在她脸上已经不那么明显的掐痕上,淡淡道:我送你。 两人之间仿佛有种不约而同的默契,谁也没有提起刚才的事。 秦徵拿了个干净的头盔给她,伸手将外套拉链拉开,拨开两侧衣领,向后甩了甩,抓住衣服,别摔了。 她小心翼翼揪住他衣摆的一角,手指用力攥紧,在擦身而过的冷风中慢慢向前靠近了点。 只有此刻,她才敢流露出内心深处真实的情绪,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威胁的那一瞬间,周枝腿都是软的,那一刻她脑海中思绪万千。 她会不会这么倒霉就死了? 又或者被抢光钱财后求助无门,一路流浪回到北江? 但在快到让人毫无察觉的某一刻,她也想过反抗,可仅仅只是那一秒,这个想法就被她摒弃。 人在无法自救的时候,总会寄希望于外界,周枝当时也是这样的想法,她希望有人出现帮一帮她。 在这个想法萌生后的片刻,秦徵就出现了。 他像一簇从天而降的火种,在凛冽风雪中掺烧所有可能会对她造成伤害的因素。 其实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比起侥幸和松一口气,周枝心中更多则是一种不可言说的激动。 像冲破封塞被火种点燃的酒液,焚炙出一场经久不息的漫天大火。 她的心是热的,血液是沸腾的,眼底只牢牢锁住一个人。 似乎在这场大火中迷失了心智,她听到的,看到的,主观开始向他靠拢。 她隐晦地明白过来,会让一个人产生这样强烈矛盾的情感到底是什么。 心悸交织着慌乱,忐忑揉合着期许。 化作原始又直白的表达。 耳边风声呼啸,飞快倒退的风景在她有限的视野中被框住,她看着前面这人的后脑勺。 冷冽的气息也随之灌入鼻腔,带动心脏剧烈跳动,在她胸口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 在象征生命意义的同时,无声昭告出一个隐秘又难以承认的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