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马 第320节
猜测可能是陆闯妥协了,她也暂时镇定地装作没发现,和他保持“冷战”——何况,这不还没抵达目的地? 而目的地其实就是车场。 许哲原来一直都在车场? 停车后,陆闯不情不愿地和她商量:“见许哲可以,但你不能进去,只能在外面。” 合着她还是只能听声音?最多在给她看个实时的监控画面?乔以笙是失望的。 等跟着陆闯进去车场里,到许哲被非法囚禁的房间外面,乔以笙发现自己想错了,她是能看见许哲的—— 有一面墙设置了一扇类似公安局审讯室的单面玻璃。 虽然有监控,但外面仍旧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有人轮班守着,随时留意里面的许哲的情况。 房间里面除了一张床,什么家具也没有。 许哲躺在床上,四肢分别被固定在床边。 他并不邋遢,头发清爽,面部没有胡茬,衣着也简单干净。 就是为了防止他自残,他的嘴里塞了颗软球,所以嘴角淌有口水。 “……你每天让人给他收拾的?”乔以笙问陆闯。 陆闯面无表情:“就是要让他生不如死地给我活着。不能便宜他了。” 比起几乎没可能能套出的信息,这才是他非法拘禁许哲的真正目的。 送许哲去警局,判个几年,安然无恙地放出来,完全是便宜许哲。 而他也不可能再让许哲自杀成功,放许哲到地府里去和郑洋相聚的。他就是要许哲和郑洋,死都不能一起。 乔以笙不喜欢这种压抑的气氛和他周身散发的戾气,立刻握住他的手,开了句玩笑:“但他并没有被你养胖,面黄肌瘦的,好像你饿了他很久。” “放屁。”陆闯指着当下正轮班守在这儿的人,“你问问他们。” 没等乔以笙开口,值班的小伙子主动告知:“不是的嫂子,是这家伙跟我们闹绝食,我们每次只能一个人掰着他的嘴、另一个人强喂,他吃一半吐一半。有时候我们搭配营养针给他打。” 乔以笙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陆闯指着这外面的椅子:“你就坐这里,跟他们一起。我进去。耳机就可以听见我在里面和他说什么了。” 乔以笙略微犹豫。 陆闯一嗓子堵住她的话:“再想着要进去,你也不用坐在这里了,出去。” “凶什么!”乔以笙扬起下巴,两只眼睛瞪回去。 陆闯往乔以笙身后看了看,又看回乔以笙,似乎憋了什么气。 乔以笙循向转头。噢,不就是还有在值班的他手底下的小弟在场,他想保留最后一点身为boss的颜面。 ……行吧,乔以笙才不如他可恶,没和他再怼,落座椅子里。 陆闯斜斜勾起一边嘴角,志得意满地去开门。 戴上耳机,乔以笙的目光通过单向玻璃捕捉陆闯进去后的身影。 待陆闯行至许哲的床边,她转而盯着面前的监控画面。 监控画面的角度比较多,特写也比较清晰。 清晰到乔以笙可以看见许哲的睫毛在动。 其实她都快不认识许哲了。一来许哲的面部有变化,二来,她的记忆里对许哲原本的长相也逐渐模糊了。 陆闯没说话。 但许哲主动睁开眼睛了。 两只眼睛毫无神采。 但很快,许哲的视线从面前的陆闯身上转开,朝单向玻璃的位置歪过脸,眸子里多了点东西。 ——乔以笙确信,许哲知道她在。 第505章 淤泥 “有一段时间没来看你,今天是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陆闯开门见山,“拿你当枪使,和你合作绑架案的人,我已经揪出来了。” 许哲置若罔闻,脑袋仍旧歪着,歪着望向单向玻璃。 微眯一下眼,陆闯并未没做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而是问:“怎么?你想出去?” “这辈子你都别想出去了。”陆闯冷笑。 许哲的视线缓缓地转回去,看着陆闯。 见他似乎有话要说,陆闯戴上手套,将软球暂时从他的嘴巴里挖出来。 口水愈发大量地溢出来,溢得许哲满下巴都是,淌到许哲领口的衣服上。 虽然每天都有人帮许哲清理卫生,但为了方便,拿许哲当废人一样,给许哲裹的是纸尿裤,让许哲拉撒全在身上,所以屋子里是有异味的,而异味是从许哲散发出来的。 可以说,许哲如今就是一个完全没有尊严的人。 被陆闯狠狠地踩在了脚底下。 “我要见乔以笙。”许哲特别迟钝的样子,口齿十分不利索。 他说了三遍,陆闯才听清楚。 但陆闯假装听不懂。 许哲又说了一句:“你身上有乔以笙的味道,乔以笙在外面。” 在外面的乔以笙:“……” 真是够了,说得好像她的体味特别重似的。 许哲他难道也拥有狗鼻子? 而且如果许哲没有撒谎,他的鼻子当真灵到从陆闯身上嗅到了她的气味,就更是一件令人作呕、毛骨悚然的事情了。 许哲得有多恨她,才会记住她的气味? 乔以笙正忖着,便见陆闯一拳挥上许哲的脸,打得许哲的面黄肌rou瞬间呈现一片红印子,嘴角更是渗出血,和许哲的口水掺和到一起去了。 ……显然,陆闯也是被“气味”惹怒了。 乔以笙连忙让和他一起等在这外面的人进去把陆闯拉出来。 陆闯没再动手,将软球用胶带封回许哲的嘴巴里。 出来后,陆闯让乔以笙等一等,他先去洗手。 乔以笙跟在他身后,打趣道:“我怎么觉得,对当初那起绑架,你其实比我更有心理阴影?需要克服的人是你?” 陆闯没吭声。 这边洗手的地方是一个长条形的水槽,一排过去七八个水龙头整齐划一。 乔以笙可以想象出每天早上和每天晚上,陆闯手底下那群闹闹腾腾的兄弟们在这里一边说说笑笑一边搭着毛巾刷牙洗脸的画面。 陆闯打开水龙头洗完手之后,突然弯腰,将他整颗脑袋凑到水龙头底下去冲水。 “你干什么!”乔以笙赶忙把他拉出来,关掉水龙头。 陆闯甩了甩他湿漉漉的脑袋,跟圈圈洗完澡之后甩干身上的毛似的,将他的头发甩得水珠四溅。 然后水珠悉数溅到她身上来。 乔以笙:“……” 陆闯竟然还笑,幸灾乐祸地笑,比她曾经被圈圈溅到水时笑得还欠。 很难不令乔以笙怀疑他是故意的:“你幼稚不幼稚?” “幼稚不幼稚,都不影响,我是你老公。”陆闯脱掉他身上洇湿的短袖t恤。 乔以笙:“……”他现在真的是时不时就提一句“老公”的称呼了…… 脱掉的t恤,陆闯团成一团,精准地投掷入不远处的大垃圾桶里,脸上的神色这才差不多全部松弛下来:“下次进去,得穿防护服才行。省得许哲的臭味都被带出来了。” 乔以笙:“……”他这是在解释他用水冲脑袋的原因? 陆闯搂住她:“来,把你身上的气味多传点过来。” 乔以笙好气又好笑。比起他解释的原因,她更愿意相信她自己的推测:他其实就是想冷静冷静呗。 大热天的,他又属于天生体温比较高的火炉体质,乔以笙原本不是很愿意黏黏糊糊的。 但这会儿乔以笙没推开他,双手回抱住他,说:“那就不要有下次进去了。” 陆闯轻哂:“见一次恶心一次的人,确实不需要再见了。” 乔以笙强调道:“我的意思是,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许哲合法地处置了吧。” 陆闯的口吻间强忍着不悦:“我说过,不能便宜他了。” “可是我害怕。”乔以笙收紧她的手臂,“我也说过的,不想你触线。如果为了报仇,最后你也出了什么事,还怎么当我的丈夫?不骗你,到时候我就真的会嫌弃你了。” 陆闯沉默了四五秒,蹦出一句话:“要说你也应该说,万一我出了什么事,影响我们孩子以后的政审。” “……”乔以笙掐他的腰,要推开他,“我没跟你开玩笑。” 陆闯强行搂回她,还是不太情愿地说:“都这样囚禁了几个月,又把他交出去法办,难度很高行不行?” 乔以笙拍拍他的后背:“我觉得吧,再有难度的事情,只要我们陆大老板想做,就一定能做到。对不对?” 陆闯嘴角抽搐:“……乔圈圈,你这什么语气?在哄三岁小孩吗?” 乔以笙凶了一点:“怎么?不稀罕?” 陆闯:“……稀罕。” 乔以笙乐呵呵地又拍了拍他的后背:“嗯,很乖。就是你答应了把许哲交出去法办。” 陆闯:“……” “怎样?”乔以笙要他的确切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