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柿 第69节
秦恕出去了,岳金銮赶忙从衣服里掏出那本《阴阳玄女经》,被火光映照的明眸烁着决心,把书一扯两半丢进了木炭里。 看着火舌将书页卷至不见,火星飞扬如萤,她才放心地坐着揣小手,美滋滋的想—— 万恶之源没啦,她的婚后生活有保障啦! 门口帘子一挑,挟着雪花的冷风鼓吹起秦恕两只大袖,他冬衣上沾着雪渣子,手里却执着一把与时令格格不入的夏蒲扇。 岳金銮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快,连忙用烧火棍戳了戳木炭。 秦恕掸掸肩头雪,温和的看着她,“在烧什么?” 岳金銮:“……木炭。” “是吗?”秦恕若有所思的扬眉,嗅了嗅空气中食物与木炭混合的气息,“你烧纸了?” 岳金銮低头抠指甲不出声。 要不怎么说秦恕是属狗的,她有证据。 秦恕敛袍走到她身边,轻轻拍她抠指甲的手,“烧火棍给我。” 岳金銮往身后藏。 秦恕站着,她坐着,他一俯身便轻易夺过她手里的烧火棍,弯腰在木炭里捣了半天,几张没烧完的、散在木炭周围的画纸被勾了出来。 一本书那么厚,有几页没来不及烧完的也实属正常。 岳金銮看见熟悉的男女苟且图,心头热血直冲天灵盖,一脚踩上画纸,“都是我随手画的废纸,没什么好看的,我画的画你还不知道吗,全是鬼画符,留着丢人,就索性烧了。” 秦恕只是说:“让我看看你的大作。” 岳金銮不让。 秦恕曲膝,试图保持与她齐眉的高度,然而他蹲下来也比她高,“真不让我看?” 岳金銮死死压着画纸,“真的不能看。” 看了就坏事了。 秦恕佯装起身,随口道:“那我自己看了?” 岳金銮被他的言行不一弄的茫然,没回过神来,整个人就被拦腰抱起搁在桌上。 她看着秦恕把地上压的几张纸捡起来,抖了抖灰,然后垂眸扫视。 她瞳孔紧缩,“别看!” 秦恕手中的纸张每张都被烧过,残损不一,但是画的精髓都被很好的保留了下来,视觉冲击力很强。 他怔了好一会,才揭过看下一张。 张张如是。 一张比一张尺度大。 岳金銮知道自己犯了错,头低的不敢抬起来。 秦恕伸手捏了捏眉心,将一沓画反扣在桌上,欲言又止。 本以为画纸背面应该是空白,谁知背面居然有字。 什么观音坐莲、老树盘根……还有对正面图画姿势的详解和要点,写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秦恕气得笑了,将那沓字往岳金銮面前一拍,“画的水准倒是有长进,这字难道也是你写的?” 岳金銮吓得抱住他的手臂,“不是的,我是清白的,相信我!” 她刚才信口胡诌这是她画的,她的画技一向烂,以为秦恕会兴致缺缺,没想到他非要看。 天降一口大锅,砸的她好痛! 秦恕脸色更沉了,“难道还有别人参与,是谁?” 岳金銮说不出谁,支支吾吾半天,被迫承认道:“都是我,都是我干的,我有罪,我不该画这种画,我现在主要就是后悔!” 岳金銮终于痛哭出声,悔不当初。 她就不应该听温杏的把册子藏身上,现在完了。 册子没了,人也没了。 秦恕不为所动道:“哦?你何时换了一手字,字迹看着不像你写的,你在包庇谁?” 他前两年在刑部当职,主审过犯人,酷吏那一套但凡抠那么一丝丝出来,都能把怀里的小姑娘吓的狂掉金豆豆。 秦恕固然不会这么做,但只要他声音一冷,岳金銮便知道怕了。 因为她也心虚。 岳金銮见糊弄不过去,耷拉着眼皮道:“我说实话吧,其实这不是我画的,是买的,我没本事画这个,我又不懂……这里面的门道。”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懂什么,上辈子这辈子都才十五六岁,没嫁过人,刀架在脖子上都未必能画出个蛋来。 秦恕噙着冷笑睨她,“你方才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画的,现在又说是买的,如此狡辩,觉得我一定会心软信你吗?” 市面上的那些书几乎都销毁令禁了,贩书的也不敢顶风作案,虽说私下里有夫妻的人家枕头下抽屉里都会藏上几本,但这位毕竟是铁面无私的定王殿下。 还没成婚,人又清肃,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不解风情也很正常。 岳金銮吸着鼻子踢他,“你怎么能不信我,你大半夜闯我闺阁咬我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正经,现在就为一本书要审我,你再这样,别想娶我了!” 她跳下桌子哭着要走,被秦恕捉回来重新提上了桌子。 他淡淡垂眸看她,面色云雾般难以捉摸,“回来坐好。” 岳金銮咬着下唇瞪他,但发觉秦恕始终沉寂无言,目光深静之后,终于体会到了一丝怕意。 秦恕从来不这样的。 他从来从来不用这种目光看她的,陌生的像秋天的第一片落叶和冬天的第一场雪。 岳金銮慌了神,扑到他怀里撒娇,“你不要生气了,我下次再也不干了,打死我都不干了,你别这么看我。” 她抱着他,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呼哧了半天,滚热的眼泪鲛珠般仓皇滑进他的锁骨,“我害怕。” 她听见秦恕极低的叹了声。 还是什么都不说。 岳金銮六神无主之际,想到了册子上的一招。 她仰头用柔软的唇瓣贴住了秦恕的喉结,像猫咪讨好般蹭了一下,又全无章法的胡乱咬了口。 咬的很轻很轻。 秦恕的呼吸一下子潜进了深渊,他突然将岳金銮推开,白皙如玉的脸颊上闪过一丝不正常的红晕,“你……” 岳金銮双手无措的搭在小腹前,“跟你学的,咬人。” 秦恕徐徐挑眉,“跟我学的?” 他先是一嗤,接着用宽大的袖罩住岳金銮的脸,袖子下的五指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拢到面前。 袖子是暗沉的红,仿佛洞房夜的红盖头,露出她小而精致的下颌与两片红唇,他低声笑道:“我现在有点相信了。” 岳金銮问:“相信什么?” 秦恕弯腰打量她唇上细至不可见的纹路,“相信那书上的画,都是你画的。” 岳金銮正想说没有,却被他唇齿的侵占攻陷沉沦,他倏忽松开,指腹不断摩挲着她下巴软rou,“不是会咬人,咬咬看?” 木炭又是一声轻裂,岳金銮跟着抖了抖,泛红的眼眶含着情和泪。 袖子仍然挡在眼前,她什么都看不见,只好像个雏鸟般试探着依附过去。 秦恕看着她袖子下红润的唇本能的覆了过来。 他摸摸她的后颈,夸道:“做得很好。” 熟透的馄饨在沸水中狂涌翻滚,不断随着气体冲击着薄弱的锅盖,热气白雾里的水分将他们的眉眼都匀的湿润,无形中似有看不见的水汽牵扯着他们的每一寸肌骨。 岳金銮昏沉中听见秦恕道:“下次不必看书学,你不会的这些,我尽可以教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册子上一章写错了,我回头改一下,是图文并茂,不是单纯的图,这是一本有内涵的册子没错! 谁会知道我的本意只是想写他们单纯吃馄饨的温馨日常呢555馄饨不吃了,吃柿子叭 另外饼饼的名字来源! 之前有个小天使评论女主以后多生小柿饼,我觉得好可爱就取崽崽小名叫饼饼,大名不会那么草率的(还没想好) 第66章 她伏在秦恕肩头,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 秦恕道:“当皇帝的时候。” 岳金銮吃醋,“原来是三千宫女教你的,这从别人身上学来的本事, 我不要。” 秦恕想笑,“看书自学的, 只对你用过。” 岳金銮忽然一愣, “你当了皇帝成天就看这些书?” 秦恕:? 那会他迟迟没有立后,大臣家的贵女和满宫的貌美宫女一批一批往承明殿送, 又被原封不动退回去,宫里的宫女水准一年比一年高,个个绝色出挑,为的就是“魅惑主上”, 企盼能打动他铁石一般的冷漠。 然而都失败了。 宋尚宫担心坏了, 从宫外市面上搜罗各类春宫宝典,偷换他枕头下的经史文书。 希望他们看上去血气方刚的年轻帝王能开窍。 秦恕因此被迫输入了不少技巧类知识。 朝臣起初天天闹, 怕秦恕喜欢男人, 后来看开了,觉得男人也挺好的,虽然不能传宗接代, 但好歹是个人, 比把皇位传给狗要好。 毕竟秦恕连长兄的亡妻都敢抢,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