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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长的手骨节泛白,剧烈地颤抖起来。 神思像是被什么东西拖拽入深渊,离着天光越来越远…… “太医,慕容世子的病如何了?” 坐在床榻边替慕容星把脉的太医收回了手,面露难色。 “回禀太子殿下,苗疆的蛊毒一向隐秘霸道,以中原的医术,极难根治。何况慕容世子中毒已深,只怕,只怕是……” 邵关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病榻上的少年苍白的面容上。 “那太医可有延缓毒发的法子?孤可以命人立即赶往苗疆,请当地的医生前来诊治。” “延缓毒发的法子倒是有,只是这药药性很烈,世子恐怕会很难熬……” “而且最多不过拖延三个月的时间,若是三个月还拿不到蛊毒的解药,就是研制出蛊毒的人来诊治,也回天乏术了。” 三个月…… 邵关点了点头:“那就劳烦太医去拿药来,解药的事,孤来想法子。” 药膳很快就由小厮端进来了。 邵关召见完夏统,又安排了亲信即刻前往苗疆去寻找能解噬心蛊的苗医,将侍奉的人都遣散后,才坐在床沿上,端过了药碗。 刚煎好的药尚且有些烫,邵关盛了一勺吹凉了一些,才小心翼翼地喂到慕容星唇边。 昏迷中的少年抿着唇,刀削斧刻般凛冽俊美的面容紧绷着,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汤药几乎喂不进去,都顺着下颌线条淌了下来,倒是把衣襟沾的脏湿。 邵关拿清水浸了帕子,将流下的汤药擦拭干净,又拿过勺子喂了几次,无奈地发现慕容星咬着牙关,汤药根本送不到他口中。 “慕容世子,慕容星?”邵关试探着唤了几声,昏迷中的少年眉心紧锁着,毫无反应。 暖色的烛火映照着殿室,将两人的光影融在了一起,明明灭灭。 邵关忽然低头,将一小口汤药含在了嘴里,俯身下去时,药的苦涩才开始蔓延在口中。 薄唇柔软而冰凉,渡过去的汤药一点点透过寒意,让失了血色的唇瓣带了些水汽的润意。 一口汤药渡完,邵关移开脸时,面上一直覆着的冷沉的面具已经维持不住,带了些柔和的情绪。 一碗药膳喂了小半个时辰,昏迷中的人不肯好好喝药,却知道药苦,像只狗一样,几次咬破了邵关的唇角,逼得他洒出了不少汤药,大半都落在慕容星的衣襟上。 “去取一件干净的单衣来。” 殿外长得极像冬九的小厮直愣愣的:“殿下,您的嘴怎么出血了……是不是上火了?奴才去太医院请太医吧!” 一抹红晕悄然爬上邵关的耳尖,他轻咳一声,肃声道:“孤只是用晚膳的时候自己不小心咬破了,何须劳烦太医?” 说完接过干净的衣物,“砰”地关上了殿门。 小厮在外头小声嘀咕:“可是殿下您明明没有用过晚膳啊……” 邵关站在屏风后,心口烫得不像话,抓着衣服绕过屏风想要给慕容星换衣服时,才看到床榻上躺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了眸子,眼里黑洞洞的。 “……你醒了?” 心底泛上的更多是担忧消散些许的如释重负,邵关走了几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眼前的人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一双凤眸灼灼地看着他,像是父皇豢养着的那条獒犬,等待主人顺毛的样子。 “殿下怎么出去了那么久,院子里不冷吗?” 熟悉又陌生的语调让邵关错愕了一瞬,他看着神色同昏迷前大不相似的慕容星,顺着他的话答。 “我去吩咐奴才做一些事情,不冷的。” “是臣生病了,又叫殿下照顾了吗?”俊美的面容极为平静,像是上一世无数日夜同他说话时一样,温柔低沉,“似乎有些冷……殿下陪臣睡一会儿,好不好?” 邵关拼命掩饰住面上的讶异,犹豫一下,低声问道:“慕容星,你还记得,现在是什么年份吗?” “元统三十年。殿下是照顾臣太累了……现下是什么年份都记不得了?” 自这次岭南军叛乱以后,父皇就下旨改年号为乾晟,元统三十年,那都已经是两年前了。 邵关漆黑的桃花眸闭了闭,掩饰了眸中涌上的复杂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除了诧异担忧之外,竟然划过了一丝庆幸,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慕容星。 慕容星不记得的这些时日,或者说是他们重生后的这些时日,无论对谁,都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是……我可能没有休息好。你可有觉得有哪儿不舒服吗?” “除了身体发冷,别的都好。” 慕容星朝他伸出了手,凤眸里没有那么多隐忍顾虑,清澈坦荡,毫不掩饰爱意。 “殿下给臣抱一会儿,臣就好了。” 夜完全深了。 邵关枕靠在慕容星的臂弯里,对方冷得像是寒冰的身体已经沾染上他的体温,暖得不像是个病人。 手轻抱着慕容星的肩口,就能分明得感觉出来他瘦了很多,哪怕肌rou线条仍是分明的,却有些单薄了。 甚至隔着单衣,都能抚摸到粗糙深刻的刀疤剑痕。 “殿下还没睡着吗?”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抚弄上邵关的发鬓,将他更深地往自己怀里带去,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