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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儿 第80节

    当即元宝儿将门一推,冲着如意道:“三小姐如此宅心仁厚,体恤下人,我可真是太感动了,我这便去感激三小姐大德。”

    元宝儿说着,将袖子一撸,当即屁颠屁颠的跑了窜了过去。

    他前脚刚走,后脚高台上,那正屋里头的伍天覃正好举着扇子踏出门来,眼尖的瞅见院子门口一道敏捷细瘦的身影一闪而过,转眼不见了踪影。

    “那是元宝儿?”

    伍天覃当即挑着眉头,用扇子指着大门口方向眯着眼问着。

    常胜立马道:“爷瞧错了罢,那小儿不睡到日晒三杆哪个也喊不起来,这会儿天才刚亮,他可起不来的。”

    常胜淡淡打趣着说着。

    伍天覃却觉得方才那一眼分明不是错觉,那狗东西,化成灰他也认得出来。

    一大早的,鬼鬼祟祟,不知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想起昨儿的警告,当即伍天覃抿了抿嘴,将扇子一收道:“跟爷过去瞅瞅。”

    顿了顿,又一字一句道:“元宝儿,最好给爷老老实实的,不然,爷饶不了你。”

    话一落,伍天覃大步跨出了院落,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各位,几分钟前刚刚接到家里电话,爸爸喝酒摔倒了,颅内积血,送医院了,还不知什么情况,这章没码完,先到这里了,未来几天更新不定,望知晓。

    第108章

    “这个是药膳粥,是厨房崔师傅亲手做的,里头用了中药慢炖的,吃了对你脚上的伤好得更快些。”

    “还有这个是水晶饺,这个是酥脆春卷,还有这个是酥rou包,这里还有下饭的凉菜和酸笋,这些都是平日里我爱用的早膳,你……你看喜欢那些只管用哪些便是,莫要拘束。”

    话说,伍天覃人还在翠竹林的这一头,便隐隐听到了禅姐儿欢快又矜持的声音从另一头缓缓传了过来。

    禅姐儿小他许多,又是俞氏幼女,自幼被娇宠长大,一贯娇俏得紧,甚至被宠得有些任性刁蛮的小性子,打小吃东西挑挑拣拣,一口吃食含在嘴里得含上半刻钟才慢悠悠的吞下,唯独有些惧他,小时候太太时常拿他的名头吓唬她。

    倒是少见她这般矜持甚至到讨好他人的画面。

    直到不多时,“那小的就不客气啦”,一道熟悉又轻快的声音紧随其后。

    伍天覃抿着唇,右手执扇,往手心里敲打了两下,目光一抬,越过稀疏的竹林缝隙朝着里头一探,只隐隐约约见到亭子里两道熟悉的身影落入了视线里头。

    只见正凉亭左侧,那抹桃红身影正是他的胞妹禅姐儿,此刻正单手捧着下巴,目不转睛,又面带丝丝羞涩的盯着对面的人直直看着,眼里仿佛带着星星点点,不多时,还时不时亲自抬手移动着石桌上的碗碟,不可谓不贴心心细,这些活儿往日里可都是下人干的。

    而禅姐儿对面,那道侧身对着他正在埋头大吃的小儿身影,不是方才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的元宝儿又是哪个?

    只见那小儿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狼吞虎咽着,这边,一个水晶饺塞下去还没有来得及嚼咽,那头,一筷子春卷就紧接着塞了进去,两边的脸都塞不下,腮帮子直接鼓胀了起来,鼓着脸还抽空捧着粥吃了两口,然后,一个酥rou包就又被他掰成了两瓣。

    他虽吃得快,风卷残云,有些饥不择食,不过,吃相却并不怎么狼狈和邋遢,只觉得吃得极香,让人有种食欲大动的冲动。

    伍天覃没有与他一道用过饭,只偶尔赏过他几回粥,几口吃食,他都表现得难以下咽,极为嫌弃,伍天覃捉弄之余,不免觉得闹心。

    倒是昨儿个赏的那只蟹,虽被迫,却分明见他满足和喜爱。

    没想到这小儿吃起东西来,都是这般让人头疼,令人嘴角抽搐。

    不过,伍天覃的目光远远在那小儿吭哧吭哧大吃特吃的小脸上端详了片刻后,目光一抬,复又落到了对面的禅姐儿脸上,一时,目光微微眯了眯。

    禅姐儿开春时才刚满十二,虽在他眼里极小,早两年一时兴起,还会将小丫头举起来,驮在他肩上帮她摘杏子,不想,如今一晃十二三岁了,再过个两年,就该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在她这个年纪时二丫头瑾丫头似乎早已懂得爱美,开始挑剔衣裳和装饰脸面,在伍天覃的印象中,禅丫头单纯些许,十二三了,还只知道吃吃玩玩,不想,今日一见,远远地只见她这日穿戴打扮与往日有些出处。

    往日里小丫头片子疯得厉害,日日只知道扑蝶抓鸟,或是用筏子下湖心赏玩,没少让俞氏头疼短叹,甚至时时迁怒于他,都怪他这个兄长当得好,好端端的千金小姐都被惯得似个撒欢的郎子了。

    这日一见,却见禅丫头好似精心收拾过一番,收起了往日里的调皮玩劣,整个人安静乖巧又矜持,穿戴装扮也似在向那瑾丫头靠拢着,穿得粉粉艳艳的,头上以前都是捆的头绳,这日竟破天荒的佩戴了一柄簪花步摇钗,流苏似的坠子垂落到耳后,一荡一荡的,本该是金贵富贵之态,却与她稚嫩的脸面极为不搭,有种天真烂漫的小孩儿故作忸怩之态。

    又见她这会双眼发光发亮,眼里神采飞扬,脸上红扑扑的,透着微微的红晕,正双膝并拢,故作文静的翘着小手指忙东忙些,说话行动间,时不时偷偷朝着对面扫着,眼里的发光发亮都要溢出来了似的。

    这副模样姿态一时瞧得伍天覃心惊rou跳。

    令他吃惊震惊的同时,一股无名怒火直窜头顶。

    伍天覃是花街柳巷里摸过来的,哪里瞧不出女儿家的娇态。

    若是往日里,他一准笑吟吟打趣。

    可如今,那人却是他的亲妹子。

    尤其,那模样,竟还是对着一个狗奴才。

    伍天覃的脸面当即拉了下来。

    一时看了看面含娇羞的禅姐儿,一时,又看了看对面那个肆意大吃的小儿身影。

    不得不承认,温暖的晨光下,远处那二人年纪相仿,一个富贵娇憨,一个古灵精怪,远远看去,一个含娇托腮,暗自欢喜,一个肆意畅快,青春年少,看上去,就像是一副美画似的,竟莫名登对。

    可不知为何,落入伍天覃的眼里,却莫名的刺眼。

    心中当即闪过一抹强烈的不适和恼怒感。

    正好这时——

    “你吃慢点儿,又没人与你抢。”

    远远只见禅姐儿冷不丁捏着帕子朝着对面之人扭扭捏捏的凑了上去,只举着帕子冲着对面那大快朵颐之人嘴角旁轻轻拭了拭。

    一时,正在开怀大吃的元宝儿好似被对方的举动给惊到了似的,只鼓着脸抬起头来莫名其妙的看着伍三小姐。

    伍念禅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后,似也愣了一下。

    两人静静对视着。

    随即嗖地一下,伍念禅脸唰地一红,只飞快拽着帕子收回了手,然而不肖片刻,又见伍念禅将帕子朝着元宝儿手中飞快一递,道:“你……你脸上脏了,你……你自己擦罢!”

    元宝儿反应过来,原来如此,正要接过帕子,这时,却陡然听到一声巨大的咆哮声从身后传了来——

    “大胆!你们在做什么!”

    那一声咆哮如同青天白日里打了个大炸雷似的,炸得元宝儿和伍念禅齐齐一愣,二人一时飞快扭头一看,只见伍天覃那厮一脚踹翻了脚边一块用竹叶编制而成的一道竹叶门,正板着脸怒火冲冲朝着亭子方向大步迈了来。

    元宝儿冷不丁看到伍天覃这副怒火滔天的模样,似来者不善,当即心里头暗道一声“不好”,虽不知何故,但在姓伍的跟前,早已习惯了他的莫名怒火,一旁的伍念禅远远怯怯的唤了声“二哥”,还没缓过神来,对面的元宝儿早已将喉咙里头的食物用力一咽,然后手一抬,飞快掏了个酥rou水晶包便从石凳上一跃而起。

    在他躲过的那一瞬间,伍天覃一脚正好朝着石凳上踹了来。

    好在元宝儿躲得快,一个闪身躲到石柱子后头去了。

    伍天覃气得朝着元宝儿追了两步,只见那元宝儿灵敏如猴,躲在石柱后头左右回旋,伍天覃太阳xue狂跳,脸色更差,当即抬手指着石桌上的一片狼藉,扭头冲着伍念禅怒气冲冲大问道:“伍念禅,你这是在作甚?大庭广众纵目睽睽之下,你一个千金大小姐,竟与下人厮混一处,你名声还要不要了,我看是太太惯得整座元陵城放不下你这尊大佛了,你收拾收拾东西,明儿个我便派人将你送回京城交由大伯娘管教去!”

    伍天覃一时气得手指发抖。

    朝着伍念禅怒目而视。

    他这话一起,只见伍念禅愣了一下,立马眼睛一红,急急哀求道:“二哥,我……我没有与下人厮混,我是看宝儿哥的脚因我受了伤,这才送了些——”

    伍念禅脸色苍白的解释着。

    不想,话才刚一起,便见那伍天覃脸上一寒,只冷笑一声,咬着牙关道:“宝儿哥,呵,好个宝儿哥,伍念禅,你哪儿来的这个多哥哥,他一个狗东西狗奴才,他配让你叫哥?他配吃你的东西?配与你说话,配与你同坐一张桌子?呵,爷今儿个告诉你,他元宝儿就是爷跟前的一条狗,爷高兴,就逗弄逗弄,不高兴,就一刀宰了,这样低贱的玩意儿,你可以逗弄,也可以宰杀,却不可与他厮混一处,你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可知道?”

    伍天覃掐着大拇指处的玉扳指,一字一字冷声说着。

    “二哥,不是,我跟宝儿哥他不是——”

    伍念禅哭着解释着。

    不想,那伍天覃竟连半个字都不想听,只大手一挥,寒着张脸一字一句道:“你若日后再来寻这个狗东西,我今儿便将他宰了。”

    说着,见伍念禅身子一晃,吓得整个人差点儿昏厥,伍天覃冷着脸喝斥道:“将三小姐给爷带下去,日后严加看管,若日后再让三小姐来见这狗奴才,再出现今日这般荒唐事,你们一个个都甭活了。”

    伍天覃板着脸,语气寒冷嗜骨。

    这话一落,伍念禅的贴身丫鬟及远处几个婆子丫头吓得立马过来将吓白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伍念禅搀走了。

    待一行人走远了,伍天覃终于背着手,冲着石柱后头那道细瘦的身影,一字一句语气冷漠道:“过来,跪好。”

    作者有话说:

    各位:家人没有生命危险,与家里人轮班照顾半个月左右应该就能出院了,勿要担心,谢谢。

    第109章

    “说,你错哪呢?”

    一抹橙红色晨阳斜着射入园子,投放在凉亭里头主仆二人身上,给二人周遭渡上了一圈淡淡的金光。

    然而实际上的气氛却并没有成全这抹迤逦暖色。

    只见主仆二人一人正正襟危坐着端坐在一方石凳上,他面色严寒,一身隐忍怒火好似随时随地要喷薄而出。

    而他不远处的脚边,跪着道不着调的身影,耷拉着双肩,斜着脸面,一副并不服气的架势。

    “问你话呢!”

    见发问后对方并无答应,端坐在石凳上的伍天覃大手一拍,桌上的碗碟俱是一震,园子里的雀鸟被惊吓,唰地一下齐齐逃离枝头。

    身后常胜见状,立马将腰跟着压弯了几度,鼻尖上冒出了一层细细薄汗,见状,只弓着腰苦着脸,小声又焦急的提醒道:“元宝儿,爷问你话了,快回话。”

    话一落,终见跪在地上那小儿梗着脖子咬着牙道:“我没错!”

    元宝儿咬着牙关说着,脖子梗得愈发绷直了。

    伍天覃见状,抬起脚气得正要一脚踹上去,然而却踹到半路上,不知何故,冷不丁调转了方向,一脚狠踹到了元宝儿一旁的另外一个石凳上。

    石凳坚固不摧。

    那一脚下去,不知疼的是石凳,还是那只马靴。

    横竖伍天覃的脸复又再次铁青了几分,只见他咬着牙关,胸口剧烈起伏着,从牙齿缝里一字一句磨研道:“好个不知错!”

    一抬眼,见元宝儿调转着脸面,咬着牙关,拿着后脑勺对着他,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当即,伍天覃嗖地一下一个伏身,抬手将那绷得紧紧,又抬得高高的小下巴一把狠掐着,将那张小圆脸直接掐着,逼着他调转了脸面过来,只脸对着脸,盯着他那张龇牙咧嘴,满脸不服气的小脸,一字一句恶言恶语道:“小小年纪,毛都没长齐,就给老子学着四处勾搭人,前头勾搭厨房里头的烧火丫头,后头又偷藏爷院子里头姑娘们的私密之物,如今竟还胆敢将歪心思打到了禅儿身上,元宝儿,你胆儿肥了是罢,敢在爷跟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混账,是爷太过纵容你了,将你惯得越发无法无天了。”

    伍天覃死死掐着元宝儿的腮帮子,将他圆滚滚的脸掐得瞬间变了形。

    只见他脸上罩着一层千年寒冰,越说,脸上的寒气越发凌厉,语气中更是夹杂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只咬着腮帮子,面带着几分狰狞继续道:“你元宝儿不是喜欢男人么,不是素来最讨厌女人么?怎敢三番五次的勾搭府里的女子,你个狗嘴里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个混账东西竟敢糊弄爷!将爷当成猴耍了是罢!元宝儿,爷今儿个不教训教训你,你个狗东西便要不知天高地厚了!”

    只见那伍天覃越说越气,说到最后,只怒气冲冲大喊一声:“来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