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后皇帝却弯了 第1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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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妄没有回答,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假如朕今日未来,你将如何?” 这是一个相当犀利的问题,李妄的眼神却很平和,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一般。 对种苏而言,这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假如陛下今日未来,待明日见到陛下,微臣亦会如今日一样,绝无隐瞒。” 今日王道济与许子归突然登门,让种苏措手不及,冲击过大,心中着实一团乱麻。 然而在李妄出现的那一刹那,种苏内心深处便立刻做下了决定。在李妄问起时,她是可以撒谎,可以遮掩过去的。她却没有。 即使李妄今日没来,种苏有足够的时间思考清楚,相信她最终做出的也会是同样的选择。 原因或许有很多种,而种苏最先想到的却是李妄伏在案前批阅奏折的身影,以及长安街上璀璨繁华的百花与灯火,以及那百花下灯火里百姓们洋溢的张张笑脸。 李妄是个好皇帝,毋庸置疑。 虽不知王道济的具体计划,但若失去这么一位好皇帝,将是天下人的损失。 而王道济与种苏并无什么交集,更遑论同盟之义,说到底,种苏不过是他半路发现的一枚棋子而已。他以种苏家人性命相要挟,就算种苏为其尽心尽力,待事成之后,可能放过她与她的家人吗? 至于许子归,他与王家到底什么关系,他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更是一团谜。 与其相信许子归,种苏当然更信李妄。倘若都是死,种苏倒宁愿死在李妄手中。 况且,与李妄多少还有几分情谊,虽然这情谊在这种党争夺权中可能不值一提。 而最重要的是,当李妄出现的那一刻,种苏的内心奇异的平定下来。 一切既是种苏自己的选择,也仿佛是冥冥之中上天替她做出的选择。 无论是蓄意还是碰巧,李妄出现的刚刚好。 “所以,你选择了朕。” 李妄的声音响起,没有任何的质疑与责备,更未有追问,说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不知是不是错觉,种苏觉得李妄的语气很笃定,好似她的决定在他的意料之中,那笃定之中又带着些许愉悦。 种苏抱拳,躬身,朝李妄一拜。 “坐下说。”李妄道。 这算是将话说开了,如此一来,两人间便恢复如昔。 “陛下,臣的家人在录州……”种苏坐下后便说道,这是她最为忧心的问题。 李妄点点头,说:“在此之前,朕早已安排人去往录州,你家人不会有事,不必担心。” 这当真是最好的消息,种苏大舒一口气,放下心来,然而接下来却又提起—— ——早已安排?是有多早?李妄早算到王道济的手段,早知有今日吗? 他的人去了录州?只是单纯去保护她家人吗?有没有暗中查些什么? 王道济未曾查到的东西,能逃得过李妄的人吗? 种苏一颗心顿时又七上八下,暗暗打量李妄神色,道:“有陛下这句话,微臣便放心了——陛下早已料到王相会出此下策?” “宫中戒备森严,王家的耳目皆已被我全部连根拔出,”李妄做事鲜少朝人解释,却缓缓朝种苏说道,“这么多年来,你是唯一一个朕另眼相待,与之亲近之人,又出身捐官,王道济不可能不想利用你。” 种苏平日里虽偶尔被他人调侃,但亲耳听到李妄亲口说出另眼相待,与之亲近这等言辞,那感受截然不同。 李妄却神色十分自然,继续道:“所以朕早有安排,王家那边自不用说,而除却录州之外,这院子外头也有所安排。” 种苏惊了,难怪李妄能那么快出现,想来王道济的动向早被李妄所知,而王道济甫一出发,便立刻有人通知了李妄。 至于她身边的人,她当真一无所知,按说以陆清纯的功力,如果有人暗中潜伏,不可能一无所觉,看来李妄所安排的也定是高人,且藏的非常隐蔽,可能只远远盯梢,因而并不为种苏等人察觉,当然,同时也对种苏的日常生活毫无影响。 “陛下当真料事如神,心思缜密。”种苏由衷道。 这么说来,许子归之事已毫无疑问,李妄明显早已知晓,说不定从一开始,便都在他的掌握中。 难怪总觉得李妄对许子归似乎一般,按说,像许子归这种科举上来,三元及第的人才,理应得到格外的优待与嘉许。即便李妄不亲臣,也应有所不一样。然而除了该有的官阶嘉许之外,李妄对许子归却毫无亲近,种苏甚至感觉到李妄很不喜欢许子归。 原来是这样啊,种苏想。 “那接下来该如何做?先与他们虚以委蛇,”种苏提出接下来的问题,“看看他们究竟要我做什么。” “在我身边安插耳目,收买我的人,目的显而易见。”李妄徐徐道,“要么为窃取情报,掌控我的动向,要么伺机下手,取我性命。” “陛下!”种苏虽先前隐有感觉,但听李妄就这么明晃晃赤果果的说出来,那话中内容相当具有冲击感,令人惊心。 王家已如此大胆,真的要做到这一步了吗? “王家与李家皇室周旋数年,如今到最后胜负攸关时刻,王道济已是穷途末路,或投毒,或行刺,或其他手段,做出什么,都不稀奇。”李妄说。 种苏在京城的这些日子,也已渐渐知道,王家与李家已至水深火热,最后鹿死谁手无人能百分百确定,但从目前的形式与得人心上来看,显然李妄更胜一筹。 王家这些年来党yu被削减不少,元气大伤后再回不到曾经的权利巅峰,而李妄这些年却任人为才是用,yuyi日益丰满,王家已呈颓败之势,阳谋比不过,开始行阴谋之策,但李妄身边戒备森严,王家的耳目已再难以渗透。 因而不得不盯上了种苏。 种苏想起王道济说的冒险,这方明白,王道济大概真的是在冒险,已到了生死存亡时刻,任何希望都得去试试。 只是自以为精密的计策,无论是长远计划的许子归,还是临时启用的种苏,一切却皆在李妄的掌控之内。 “他们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就当陪他们玩玩。”李妄轻描淡写的说。 “是。”种苏应道。 李妄看着种苏,目光深邃温和,略一沉吟,道:“本不想将你牵扯进来,但或许从你来到朕身边那一日起,许多事便已注定。” 种苏心中微微一动。 “朕会保你与你家人无事,无须担忧。”李妄缓声道。 家人的安危是种苏最担忧的,有李妄这句话,种苏知道,家人暂时无虞了。 事实上,当李妄出现在这小院中时,房中的氛围便顷刻改变,紧张与无措仍是有的,更多却是随之而来的安定感。 那是一种类似于小时候偶尔在外遇到了不好解决的棘手事,当父亲母亲,或者种瑞,这种内心深处真正的,完全信任的人出现时,所涌现的那种感觉。 李妄之于种苏,不知何时,已建立起了这种羁绊。 李妄虽喜怒难测,私下里有时令人捉摸不透,偶尔令人啼笑皆非,但他的威严与才能,谋略与手段,却是毋庸置疑的。 “种卿似乎还有话说?” 李妄从进门起,便始终不疾不徐,哪怕讨论的是令其他人闻之变色,可能会颠覆大康整个局面与历史的巨变风云,也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 此际看着种苏,带着几份仿佛随意的探究与莫测。 种苏已镇定下来,然而今日受到的冲击着实不少,一时间难以完全消化。李妄是个眼神犀利之人,或许刚开始看见他时,她心中的矛盾与纠结,那片刻的冲动都未曾逃过他的双眼。 还要说什么呢?种苏脑中有短暂的空白。 接着,种苏想起了今日醒来时心中的决定,想起方才看到李妄时那差点脱口而出的冲动…… 她仍站在那岔路口。 然而李妄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真的让她回答,只听他的声音又响起:“眼下局势一触即发,其他事都待处理完王家之后再说罢。” 李妄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仿佛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忍住了。再忍忍,再委屈她几日。 李妄目光微敛,接着道:“待尘埃落定时,朕也有话要与种卿说。” 种苏心中忽上忽下,上不沾天下不着地。 他要说什么? 她呢,到时要不要说?又该如何说? 但诚如李妄所言,眼前最重要的,是王家之事,在此之前,其他事都暂且先放一边吧。 无论种苏愿不愿意,懂不懂得,她都已经踏入了大康这道权利斗争的漩涡内,从前只是道听途说的腥风血雨,这一回要亲身真切的去经历了。 不管怎样,她会尽自己微薄之力,与李妄站在一起,竭尽全力的去共同面对。 而有李妄在,种苏奇异的,心中无惧。 他们会赢,她充满无限的信心。 “王家已按捺不住,朕本想让他们再多活几日,但如今朕有了更想做的事,便不想再等。”李妄从容道,眉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过些日子的狩猎,若他们有所行动,朕可以考虑索性助他们一臂之力。” 什么更想做的事?种苏还想知道李妄具体的计划,但此事非同小可,哪怕李妄再信任她,他不主动说,她便不宜问。要做的,是配合他的行动即可。能告知的,李妄自会告知她。 “陛下万事小心,万万不可以身冒险。”种苏道。 “种卿在担心朕?”李妄语气仍是淡淡的,眼中却蕴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怎么可能不担心,陛下可是一国之君。”种苏轻咳一声,移开目光。 “朕记下了。”李妄唇角勾了勾,又道,“有些事慢慢再告诉你。狩猎时他们应会找到你,届时你听他们安排,见机行事即可。”李妄顿了顿,“你也一样,万事小心。” “是。微臣……也记下了。”种苏答道。 天上一弯细月,这是假期的第二日,街上仍然灯火璀璨,热闹喧哗,远远传来乐声与笑声。 然而种苏听在耳中,却有种仿若隔世之感。 这几个时辰实在经历的太多了。 方才的对话结束后,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房中一片静寂。 “既然种卿选择了朕,如今与朕同在一条船上,朕便先告诉种卿一个小秘密。” 李妄的声音打破这寂静。 “过来。”李妄说。 房中其实并无他人,但既是秘密,便给予秘密该有的尊重吧。种苏默了默,站起来。 当她站到李妄面前时,李妄也站了起来,自然的朝种苏走了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离的很近。 种苏从未与李妄离的这般近过,或者说,还从未与任何其他男子这般近过,简直快要近在咫尺了。这令种苏瞬间感到些许的不自在。 “什么秘密?陛下快说罢。”种苏微微垂眸,声音尚算镇定,眼睛看向别处。 李妄虽非勇猛健壮型体格,但身材修长,比种苏高了大半个头,这般站着,隐隐有种压迫感,种苏鼻端嗅到一股淡淡青木似的清香。 李妄眼眸低垂,无声看着种苏。 他放缓了呼吸,以免拂到种苏面上。目光所及之处,是熟悉的面容,但这回离的近了,李妄发现了从前不曾发现的东西。 她的耳尖上,靠内侧的地方,有一颗小小的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