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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呢?”余鹿道:“如今魔界猖狂,连屠两大宗门。你作为剑尊,不得以身作则冲在斩妖除魔的第一线?” 沈濯听完,叹了口气了,“余鹿,那不一样。” 余鹿盯着沈濯,忽然明白了,这便是无情道。 断情绝爱,不仅要断私情,还要绝大爱。 这么多年来,沈濯从未切身参与过除魔卫道的战争,从来是萧雪庭指哪儿,他便打哪儿。 他把自己活成了一把剑。 而剑宗,则是为数不多能撩动他心绪的存在。 如今剑宗灭了,沈濯的心也就静了,从此以后,除了飞升,再无旁事。 你的时间不多了。 余鹿这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的时间不多了,因为沈濯要飞升了。 而只要他还是沈濯的剑灵,沈濯就永无飞升的可能。 余鹿指尖微微发颤,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听见自己问沈濯:“一定要飞升么?” 沈濯听了这话,一时没明白余鹿的意思,以为他是害怕飞升之后的世界,便同他解释:“若不飞升,我便要陨。” 陨…… 余鹿猛地咬住嘴唇。 是啊,他怎么忘了。修仙修仙,若不成仙成神,那便只能等死了。 沈濯如今快五百岁了,他若不飞升,还有几个百年可活。 余鹿这才明白过来。 时间真的不多了。 “我明白了。吃、吃饭吧。”余鹿哑声说着,转过身,准备下楼。 还没动作,便被人拉住了手。 “余鹿,”沈濯在他身后,将他拉进了怀里,柔声问:“怎么了?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 带着茧子的手指擦过眼窝,带去一脸的泪。 余鹿忽然转过身,紧紧抱着沈濯。 细小的抽泣声传来。 沈濯心头一紧,正要安慰,却听余鹿哭着说:“那我们飞升了。鸡兄怎么办?我还能做饭没能养鱼吗?” “这……”沈濯哑然。对于修士来说,飞升之后将去往另一个世界,他也不知道那个世界有什么,所以不能给余鹿任何同人世有关的承诺。 “我会陪着你。”沈濯道:“无论如何,我们是不会分开的。” 剑修不能没有剑,而剑灵是因剑修而生。两者无法分离,这是铁律。 “嗯。”余鹿点了点头,恢复正常,红着眼睛拉沈濯去吃饭。 “只有粥,没弄别的。” “嗯,都好。” 吃完饭,一人一灵简单洗漱后就滚进了被窝。 “还是自己的床舒服。”余鹿钻进沈濯怀里,将沈濯的手拉过来,搭在自己腰上,“秋天了,晚上凉,你得抱着我。” 沈濯一愣,撘余鹿腰上的手僵了会儿,才轻轻贴着余鹿的腰腹。灵体的温度比人体低,揽在怀里像块温玉。 此前,两人也时常睡一起,但并无亲密举动。 那事儿又来得突然,沈濯并无多少心理建树。到这会儿,软玉温香再怀,他才回过味来。 不一样了,和从前不一样了。 * 又是那个梦境。 余鹿看着长着角的自己,问:“我到底是什么?” 那玩意儿冷笑,讽刺道:“你还关心这个吗?你还是关心一下,飞升之后养几只鸡,喂几条鱼吧。” 余鹿皱眉,没有说话。方才那些话,是他哄骗沈濯的,目的是为了不让沈濯起疑。 他们两人,根本不可能一起飞升。而眼前这玩意儿,比他了解得更透彻。 长角余鹿探知他的想法,冷笑道:“明明已经有决断了,却还要哭哭啼啼,哭完害怕露馅,又说些谎话欺瞒。有意义吗?你真是在人间待太久了,满身都是人味。” 余鹿咬牙,反驳道:“我本来就是人。我出生在现代,有家人有朋友。人类该有的一切情绪,我都有。我不是魔!也不是一块碎片。” “你当然不是碎片,你只是不完整。我们才是碎片。”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做出同情 他走近,低声:“至于你是不是魔。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我说过了,我是你的记忆。你记得的,不记得的,我都记得。你在另一个世界过了十八年是不错,可你敢说,你过得是正常人的生活吗?你所谓的父母,有将你当做正常人吗?” “闭嘴!”余鹿陡然推开他,一向温温柔柔的眉眼变得冷厉,让人不寒而栗,“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永远不会和你合体。” “这又不得你。”那人说完,鹿角发出赤金色光晕。不一会儿,人影消失,赤金色光晕将余鹿带入另一处天地,“看吧,这是你未成灵时的一段记忆。看完你就知道,自己为什么是魔了。” * 入眼是一处被风雪笼罩的断崖。四周全是绵延的雪山,看了就觉得寒冷。 这般景色,余鹿从未见过。 断崖处,玄衣的红发男子负手而立。余鹿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红发,但却总觉得这人十分熟悉。 他似乎在等什么人。 不一会儿,脚步声响起。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断崖。 仍是一身粗布黑衣,只是腰间没有悬挂余鹿剑的剑鞘。 因为这是两百年前,沈濯刚当上剑尊不久,还不是余鹿剑主。 “来了?”红发男子转过身,与沈濯面对面站着,笑问:“现在是不是该唤你剑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