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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女配只想开饭堂 第49节

    “嫂子你就等着瞧吧。”谢雨霁挽住陈苗苗的胳膊,“jiejie,明日我们多备下些鱼,就在湖边烤!”

    陈苗苗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但笑不语,只看着谢夫人提溜走了谢雨霁。与崔氏和念儿道别后,陈苗苗也欲回房。一转身,她瞧见不远处,一道熟悉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两人对望片刻。陈岩走来,说是要送陈苗苗回房。陈苗苗收回视线,与陈岩一道离开了。离开时她心中还在想:若是他之前知道出来反倒与自己一句话都说不上,不知还会不会如此安排。

    江楚一直陪着两位长辈坐到很晚。谢维被谢大哥搀了回去,江楚就亲自送黄老先生。黄老先生所居的地方,恰恰好就在陈苗苗姐弟所居院落的旁边。从那门口走过时,风乍起,吹散一园桂香。

    已是十四,月辉清朗,两人默默无言,只有零星的虫鸣和脚步声,如此静谧。

    到住处后,江楚却没有立刻离开,反倒是一脸郑重地看向黄老先生:“晚辈有一件事,想要托黄老先生。”

    黄老先生将他让到书房。江楚话刚说完,忽听一个清脆的小响动,似是里间。两人同时止住话头,江楚袖中扣住匕首,走到里间门口,深吸了口气,缓缓打开。

    外间的光线照了进去,映亮了陈岩的脸。他看着江楚,眼中还是不可置信的惊讶:“江夫子,你要向我jiejie提亲?”

    第96章 风大

    看清陈岩的脸时, 黄老先生心里蓦地一跳,还未来得及开口,陈岩已经问出了那句话。

    江楚松开了匕首, 直视着陈岩的眼睛:“是,我想请黄老先生保这个媒。”他顿了下:“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同意。”

    “我jiejie……”陈岩起了个头, 又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心里乱糟糟的。良久, 他才抬起头来:“江夫子,不,江大人,虽然您是朝廷命官,但我希望, 这件事能够由我jiejie自己决定。她若是嫁人,一定是因为她想嫁, 我才会同意。”

    江楚郑重地点了一下头:“理应如此。”

    一时之间,屋里陷入了沉默。陈岩张了张嘴:“师父, 我送了晚间的诗来,若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黄老先生轻抚他的肩头,叹了口气。

    次日一早, 陈苗苗刚起身, 就见路嬷嬷笑语盈盈地在外间等着。陈苗苗一怔,忙笑道:“嬷嬷怎么这么早来了?石榴怎么也没通传?”

    石榴刚想说话,路嬷嬷笑着道:“是我不让石榴进去的, 我也不过刚到。夫人叫我过来看看, 若是姑娘醒了, 就过去一并用朝食。”

    陈苗苗瞥见了路嬷嬷只剩半盏的茶,显非她所言。虽不知她为何这么早就等在此处,听见她后头这句,便道:“有劳嬷嬷,我这就过去。”她刚走了一步,忽然想起陈岩:“石榴,去瞧瞧容与起了没。”

    “小少爷早早就去了老爷那边。”路嬷嬷笑道。

    陈苗苗这才想起,自打决定要考恩科,陈岩早起都会多锻炼两刻钟,不禁感叹古今考试都不容易啊,现代要体育过关,这古代若是没有好身体,怕是那九天撑都撑不下来。

    今日天朗气清,一大早就瞧见了蓝天白云,陈苗苗的心情十分不错。谢家住的离她并不远,不过半盏茶工夫,便走到了。

    进去后,只见崔大哥崔氏并念儿还有谢雨霁都到了,在陪谢夫人说话。陈苗苗上前来见礼,还未福下身去,便被谢夫人扶住了。谢夫人握住她的手往旁边花厅走去:“下回再这么多礼,我可要生气了。走,去吃饭。”

    众人团团坐下,路嬷嬷就领着人摆饭了。陈苗苗左右看看,这一幕落在了崔氏眼中。崔氏笑道:“meimei可是在寻容与?”

    陈苗苗笑道:“还未给义父请安。”

    “不必等你义父。”谢夫人端起一碗粥放到她面前,“他和容与的朝食有人管,你也不必担心了。”

    陈苗苗闻言只得罢了,低头来吃饭。不知怎地,她觉得今日众人特别热情,个个都在笑吟吟地让自己不说,一早上几乎都是笑着的。莫非,谢家有什么好事?

    用过饭之后,谢雨霁便说是要出去划船,念儿也吵着去,谢大哥和崔氏也只得一并去了。谢雨霁临走还说:“母亲和jiejie快些来,我们在岸边等你们。”一时间,堂中走得干干净净。

    陈苗苗微笑起身扶住谢夫人:“昨日义母未坐船,这里景致不错,我扶义母过去。”

    “不急。”谢夫人携了她的手坐下,微笑道,“筠丫头,第一回 见你时,你还在襁褓里,转眼间,你都出落成大姑娘了。明年春日就及笄了,这亲事,也该相看起来了。”

    听到谢夫人这开场白,陈苗苗就有一种预感。听到最后一句,她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她早知道陈家靠不住,当听陈岩说起父亲早已将他们的亲事托付给谢家时,是有松了一小口气。毕竟是义父母,对他们姐弟的亲事,应是不会那么上心,她和容与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只是,没想到,古代的义父母和现代的义父母是有不同,谢维夫妇是真个把他们当自己的孩子。

    陈苗苗语焉不详地道:“义母,眼下容与正值恩科关键时期。我这边饭堂又才上手,实在分不出那心思。”

    “容与重要,饭堂重要,可是你自己的事也重要。虽大华不崇尚早婚,但女子及笄也该相看起来了,定下来后慢慢走礼,到十七八再成婚,不是刚好。”谢夫人显然已经料到她的反应了,做好充足准备,“你父母把你们姐弟托付给我和你义父,我们无意拿捏你们亲事,一切还是以你们意愿为主。我们只是希望,若是有好人家,也别错过了才是。”

    这番话是真的掏心窝子了。陈苗苗忙起身:“义母言重了,我与容与从未做此想。”

    谢夫人拉起了她,仍是满脸笑意:“你和容与是何样,我和你义父都瞧在眼里,怎会不知。只是恰有一老友提起一桩亲事,我和你义父觉得合适,便想着问问你的意思。若是你眼下却不想提此事,我便让你义父回绝了便是。”

    陈苗苗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两世还是第一回 有人说起自己的亲事,一时心中有些慌乱。然而,此刻看到谢夫人饱含深意的笑容时,她忽然反应了过来。若是有人早早提亲,他们自可以在临城就告诉自己了,而偏偏会在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后第二天才告诉自己,这亲事,恐是昨晚或是今早才来提的。那还能有谁?

    想通的那一刻,陈苗苗脸上一片guntang。再瞧见谢夫人的笑容,她低下头来:“义母,能容我想想吗?”

    “为何不能?”谢夫人轻轻拍着她的手,“这种事,本就是得深思熟虑,哪能一时就定下来的?你也不必烦恼,这两日先痛痛快快玩上两天,回去再慢慢想。走吧,若是再不去,你小meimei怕是要差人回来叫我们了。”

    陈苗苗被她携着起身。走出房外,微风一吹,她面上的热度褪去不少,这才觉得谢夫人那句话实在太对。她出来就是来游玩的,自然不能辜负这美景。至于这件事,待她再想想吧。

    果然,两人到岸边时,谢雨霁都急得想要自己去叫她们了。这次她们坐的是艘大船,上下两层,有点儿像那种画舫。昨日没见,想是专门让人划过来的。至于是谁安排的,瞧瞧船边正在和船家说话的人就知道了。

    这船就比昨日的小舟要稳多了。上船的时候,谢雨霁许是还记得昨日那事,非要牵着陈苗苗上去。陈苗苗站稳后,正要回头看看要不要抱念儿,就见江楚抱着念儿,正小心翼翼地走在自己身后。身子挺得板正,双手牢牢地箍着念儿,十分严肃。

    陈苗苗见到此景忍俊不禁,又怕被他瞧见,忙转过头去。待得众人都上船了,她才若无其事地收起笑转头,快速瞧了他一眼,便扶谢夫人去船舱里了。

    画舫很稳,谢夫人开始还怕晕,如今坐上后倒是逐渐放松了脸色,便想到处逛逛。恰逢黄老太太也想去二层,两人便结伴去了,只让丫鬟嬷嬷扶着,让小辈们不必管她们,自去游玩。

    话是这么说,但谁不想要去最上层看看,大家都去了。果然是风清气爽的一天,天不冷不热,太阳也不似夏天般炽热,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也不觉得冷。但是念儿也只在外头待了片刻,便抱回去了。

    谢雨霁闹着要打渔,便去了一楼,还拉走了谢大哥。黄老先生诗性大发,与谢维拉住了陈岩,立在船头要来联句。谢夫人和黄老太太在二层舱中坐下闲话。陈苗苗刚帮崔氏去拿了念儿的一件衣裳,再上二楼,方才众人齐聚之处倒是一个人也没了。

    得知谢雨霁去打渔了,她也决定过去看看。她刚下了楼梯,就在转角处碰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早上听了谢夫人的话,如今再见到他,陈苗苗心中蓦地一动,下意识就想回头。她刚一动,面前的人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比她还快:“船尾的景致不错,要不要去瞧瞧?”

    对上他深邃的眼瞳,一股热意从她的耳后蔓延到了脸颊上。她暗暗握紧了手帕,轻轻点了下头。

    所有人都在船头船舱,往船尾的路倒是十分安静。陈苗苗走在前头,江楚走在后头。走到一半,江楚忽然停了下来:“稍等。”陈苗苗立住脚,刚回身,便见江楚从旁边的舱室中走出,将一件披风罩在她的肩头:“到了湖中心,外头风大,小心着凉。”

    这披风是缃色的,不知是什么锦缎,但一看就是女子的样式,垂下来正好到她的脚踝处,给谁准备的不言而喻。他的手松开披风后,陈苗苗伸手拉住了系带:“多谢。”

    船尾果然风比较大。陈苗苗立在船尾,静静地看着船行破开湖面的一道道波纹,仿佛在翠绿的锦缎上洒下了一路雪白的珍珠,颇有破浪之感。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身侧的人吟出了这两句诗。

    陈苗苗心中一颤转头看向他,正巧他也看了过来。只这一眼,陈苗苗脑海里忽然闪过心有灵犀四个字,面上泛起一阵guntang。

    江楚还从未见她在自己面前这般害羞,立刻明了过来,眼眸亮了起来:“你义父母是不是与你说了?”

    陈苗苗看着碧波荡漾:“与我说什么?”

    见陈苗苗红透了的耳垂,江楚莫名想到了春天熟透的樱桃。江楚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亲事。”

    陈苗苗暗暗地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他,抬手拨开耳侧吹乱的发丝,眸光盈盈:“谁的亲事?”

    若说方才江楚还认定她知道了这件事,瞧见她的表现,又不那么笃定了:莫非谢维夫妇还未来得及告诉她?江楚正在思索,瞄见她的嘴角微弯,忽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后退一步,郑重地站定,双手抱拳:“在下江楚,景州人士,今年十八,心仪姑娘已久,望此生只与姑娘相伴,结百年之好。”

    作者有话说:

    几年后,小包子出生时,某人浑身紧绷地接过小包子,两只手动也不敢动,如临大敌。

    几天之后,陈苗苗偶然瞧见,某人在偷偷往肩膀上擦药酒。

    第97章 荷花

    陈苗苗刚只是想要小小地逗他一下, 却不期然他居然说出如此一番话,一时之间愣住了。

    自打将误会说开之后,尤其是那日自己跟踪张松的事之后, 两个人其实心中就有了些默契,否则她也不会任由他一点点进入自己的生活。她本还以为关雎已经是他最直白的表白了,完全没料到他居然直接就托黄老先生去找她义父母提亲了。

    她不是木头, 他做过那么多事情,她都看在眼里。不知不觉,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心间,占据了一个牢固的位置。她喜欢他吗?那是自然的。那么,她想要和他成亲吗?若是提到成亲,她能想到的人, 也只有他。若是在她的年代,遇到这样的一个人, 她肯定二话不说地点头。或者若是她只是一个掌柜,而他只是一个夫子, 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眼底泛起了酸涩,她微微瞥过头。可是,他们之间,并不是只有他们。陈苗苗咬住下唇:“我恐怕……”话刚出口, 她就说不下去了。

    “我自幼就没有与姑娘相处过。哪怕是家中也没有姐妹。所以, 若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江楚静静地看着她。

    一阵风拂过来,他的衣角和她的衣角在空中飞舞着, 偶然触碰又分开。陈苗苗摇摇头:“不, 不是你做得不好, 是我的缘故。”

    江楚往前跨了一步:“是你的缘故,还是你因为害怕连累我的缘故,你看着我说。”

    陈苗苗看向他,眼睫微微颤动,一滴泪滑落下来:“我们就这样不好吗?”这样,万一真的有个什么,他们也好及时回头。

    “不好!”看着她的泪,江楚的手握成了拳,“这种事情若是传扬出去,男子最多被人说一句风流,女子要如何自处?若是不能堂堂正正在一处,我再亲近你,与登徒子有何不同。”

    “我不是说不在一处,只是,打算等上一段时日。”陈苗苗忙道。

    江楚一双眼中满是心痛,却难得硬起心肠:“你的打算,是不是等到你父亲的事真相大白,到时候若是他真没做过,这件事不会影响到我,你才会应下这桩亲事,是不是?”

    内心的打算被他直白地戳破,陈苗苗扭开头去,微仰起头,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但眼泪仍旧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一片朦胧中,她感到自己攥着的手帕被人抽了出来,轻柔地覆在她的脸上:“你之前不是问过我,在何时见到你簪牡丹的吗?那是在谢家的花园里,你和你的义父,正在谈论晴空书院的事宜。而我,就在你背后的树丛后头。我没有看清你的样貌,也不知道你是谁,只记住了你的话,还有你头上簪的那朵花。

    “当时,晴空书院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你的话给了我一个新的思路。晴空书院能够有今天,多亏了你当初的话。再往后,看到你将食肆经营得那么有声有色,我更觉得,你是一个通透且自信的姑娘,也是,我梦中出现的那个人。”

    听到这里,陈苗苗的身子微微一颤,忍不住抬起眼看向他。

    江楚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她:“你对书院的功绩,包括最初的提议,饭堂还有净房的改造,我都记了下来,准备待你父亲的事情真相大白那日,一并呈给圣人。若是到时你得了县主之类的尊位,可会嫌弃我?”

    明知他在宽自己的心,陈苗苗还是破涕为笑,然而她的眼中还是带有忧色:“你的一切,不应系在这尚且不固定的未来上。”

    “我的一切。”江楚嘴角自嘲地弯了弯,“我三岁丧父,五岁丧母。十岁上头,祖母也去了。我还有什么?”

    陈苗苗震惊地看着他。

    江楚仔仔细细地将她眼角的泪拭去:“我的一切,就只是我自己,所以我遵从我的内心。你呢?你的内心,是真的不想应下这桩亲事吗?”

    “当然不是!”陈苗苗下意识地回话。

    话音刚落,她瞧见对面的人嘴角一弯:“我听见了,你应了。”

    陈苗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觉自己被他给绕进去了,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手帕,一跺脚就要走:“你这人!”

    她刚转身,衣袖就被他拽住了:“抱歉,我不该在这件事上开玩笑。你放心,这件事我绝不会逼你,只希望你能抛开所有,好好地为自己想一回,我会等你想通。”

    袖子上的力道温柔而坚决,陈苗苗看向远处的蓝天白云:“若是我一直想不通呢?”

    身后的声音仿佛金石般散在风中:“你想一天,我等你一天,想一年,我等你一年。为了让你能早日想通,我会更加尽力去查真相。真相水落石出之日,你就再没有顾虑了吧。”

    袖子松开了,她却站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先回去了。”她走了一步,又脱下了披风,转头放到他的怀里,迟疑了片刻:“这件事,可以先不告诉容与吗?”

    江楚接过披风,点头应下。

    风大了起来,他胳膊上挂着的披风随风飞舞,披风里头还残留着热度。直到她的脚步声听不见了,江楚又站了一会儿,这才迈步往船舱走去。

    他刚走过第一间舱室,忽然眼眸一黯:“谁!”

    舱室旁边的木板被挪开,陈岩站起身来,眼眶微红:“江夫子,我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陈苗苗并没有去找其他人,而是自己回到了方才她们休息的舱室里,静静地看着外头的湖水。

    方才的画面一幕幕在她的脑海回放,他的表情,他的话语,无一不再触动她的心。陈苗苗,你何时也这么畏头畏尾起来?他清清楚楚地告诉了你,他想要跟你在一起,只是因为你是你,跟谁的女儿没有关系。那你,是对他没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