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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相信好不好?” 临清筠心里一窒,呼吸微乱,还未开口便又见她把脑袋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地说:“我会难过。” 要命。 临清筠压抑着内心的guntang,声音喑哑低沉:“嗯。” * 直到走进书房,临清筠也仍未完全回过神来。 他方才几乎克制不住对她的渴求,险些忘记自己是谁。 他是她会喜欢的那个临清筠,不是深渊下那个人。 刚才临清筠差点放下虚抬的双手回抱住她纤细的身躯,但她像是很快便抱够了,恰好松手从他怀里离开,还催促他来书房找纪怀光谈正事。 临清筠抬眸睨了眼正拿着本游记看得昏昏欲睡的纪怀光,指尖微动,有什么东西便直直打向他的膝盖。 “谁!” 纪怀光被打得膝盖一痛,立马从椅子上跳起做防备状。 “若是敌非友,你已经死过一回了。”临清筠淡声道。 “啧,”纪怀光草草地揉了揉自己的膝盖,“至于吗?不就打扰了你们一会儿,还用暗器打我。” “还不是怪你府上的地龙烧得太旺了,我才一时松懈。” 纪怀光放下随手拿的游记,走到长案边。 “以往再冷你也从不用地龙,今日怎的转性了?” 临清筠沉默不语,只是打开放在长案一角的京都舆图。 “是因为公主来了吧?” 纪怀光揶揄道:“怕人冷着怕人饿着,方方面面体贴入微,以前怎么不知道临大将军这么会疼人?” 临清筠并不否认,只瞥了他一眼,“看来昨日进宫收的见面礼还不够多。” 纪怀光觉得自己膝盖的疼痛又重了些,“别提了,被皇上罚跪一天一夜都没你刚才那一击疼。” “不过我还真听到了点消息。” 纪怀光收起调笑,正色道:“皇上和江柔似乎想让殿下去和亲。” 临清筠神色沉凝,垂着眼睑看向舆图中宫城所在的位置。 “不知死活。” 第十三章 静谧是将军府的底色。 府上没有侍女,护卫们也都依令没有靠近打扰,冬日里薄薄的暖阳追着江殊澜的脚步走过回廊和池塘。 不知不觉绕到靠近临清筠书房的院子时,江殊澜没有再往前。 她想早些拉近两人的距离,却也明白需要拿捏其中尺度。 临清筠的卧房她不请自入,是情急之举,也更多只与他和她的私事有关。 而书房是整座将军府最重要的地方,牵涉军中要务,此时的她没有立场也没有必要进去。 江殊澜忽然想起,上一世临清筠和她住在那个清净避世的小院子里时,书房里放了很多他们给彼此画的画像。 那时他不是将军,只是她的夫君,书房也是他们两人合用。江殊澜身子弱,临清筠担心她画久了疲累,故而也大多是他来画她。 她的一颦一笑都被他留在画里,她死后,那些画也成了陪伴他最久的东西。 江殊澜重活之前最后看见的画面,便是临清筠带着那些画最后一次回到了他们的家里,在见证他们结为夫妻的那园子红玫瑰前安静地停止了呼吸。 她死前曾让他答应自己,要记得替她看看那些玫瑰三十年后的模样,他便孤独地生活了三十年,然后在她的忌日死去。 一天都不多。 闭眼时,他几十年来惯穿的玄色衣衫也换回了他们初见时的荼白色。 用狠辣手段替她报完仇之后,旁人眼里的临清筠励精图治,揆文奋武,是大启子民人人称颂的皇帝。 但陪他度过了无数个难眠长夜的江殊澜明白,他其实只想当她的夫君。 江殊澜心里酸酸涨涨地疼。 “夏问。” 江殊澜知道他一直不远不近地守在附近。 “卑职在。”夏问很快现身。 “有作画的纸笔和颜料吗?” “有,卑职送去立雪台可好?” “嗯。”她很喜欢那儿。 临清筠重伤未愈,纪怀光此时找来,事情应是比较重要。他们可能还有一会儿才能谈完,江殊澜准备先做点别的。 夏问准备的颜料很齐,连最珍贵少见的几种宝石颜料也有。 江殊澜只以为是平日里临清筠作画用的。 但夏问却很清楚,这是将军昨日吩咐他备好的。 “她爱画画,也许用得上。” 没想到今日便用上了。 落笔前,江殊澜已经想好要画她离开之后的临清筠——沉默寡言,气质冷硬,眉目间再无柔和笑意。 那样的他让她万分心疼,她却只能隔着虚空与生死的界限看他,从未靠近过。 她不会让这一世的临清筠变成那样,却也不愿让自己忘记那个他。 那个临清筠是因她而来。 她必须记得。 或许,岁月流转世事几易,也只有她还记得。 江殊澜细细回忆着,一笔笔画下那个她未能拥抱触碰过的临清筠。 许是因作为一缕残念在那样的他身边待了很久,他的气质风范悉数落于江殊澜笔尖。 但江殊澜并未勾勒画中人的五官神态,也未画下面具,而是在几番犹豫之后选择了留白。 很不恰当的留白位置。 但她不忍画出,也画不出他心死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