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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法精准,力道得当。卫彦上半身刀伤烫伤鞭伤纵横交错,居然有一种奇异的美感。布料碎得不成样子,却仍然挂在他身上。 单看鞭法,简直能称为艺术。 而现在这种艺术让我想吐。 我冲上去右手握住孙一腾的鞭梢。 他看看我,松开手柄,道:“这是哪一出?主人可没发话。” 人群静了下来,安静中蕴含着躁动和亢奋。 卫瑾走进来:“若…咳咳…主人家发了话呢?” 人群中有人低声问:“这咳嗽的少年难道是卫小公子?”有人答:“是啊,这模样你没见过么?” 而孙一腾笑道:“哦?不知卫小公子发的是什么话?” 我扶卫彦坐下,撕了他身上一段布料为他止血。他面上眼中,无波无澜。 卫瑾道:“这影卫现下送给…咳咳…为我调养的大夫试药,他非我卫家人了。” 卫彦闻言,霍然抬头,面上煞气弥漫,骇人至极。 离得近的几个人已忍不住悄悄退开。 他随手封了几个xue道止血,慢慢站起来。 他刚才站得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现在是一尊施了咒的雕像,而且雕的是死神。身上交错的伤痕不再勾起心底施虐的欲望,更像某种取命的符咒,鲜血带来的勋章。 他看着卫瑾:“卫八公子。” 卫瑾咳嗽着走向马车:“我要回去了。侯府近来时运不佳,总有来客染病过世,诸位宾客早些散吧。” 人群中有人推推搡搡,有人问:“你拉我回房干嘛?”另一人说:“赶紧走,你也想染病过世么?”人群顷刻散尽。 剩下孙一腾还在原地。他扔掉鞭子,神色郁郁,不带害怕之色。他大笑:“哈哈哈,你们这些武功高强之人,处处折磨我们不会武的,可把我们当人过?” 我以为他癫狂,分明是他折磨卫彦。他左手从怀里掏了一下,紧紧攥住卫彦的右手,小声说:“你要我命,这个拿去。” 卫彦任他抓着,沉声向我说:“转身。” 我迷茫转身,身后重物倒地。 卫彦绕到我面前,双膝重重落地,沉声道:“主人。” 我不敢转回去,只是问他:“孙一腾尸身怎么办?” 他说:“有仆妇收。” 我一把拉他起来,五味杂陈:“不要滥杀。” 他答应:“是。” 然后我嘶哑地说:“走吧,我们回去。” 他是杀了人,但我掌心里握着他的手,脉搏有力,稳定暖和。 回到厢房,沈涟掰开了我的手问:“你的手怎么弄的?” 我低头,左手掌心一道红痕淤肿正微微往外渗血。只得告诉沈涟:“宴席上我们见到的江东盐商孙一腾折磨卫彦,我硬接了孙一腾一鞭所致。”一看之下钻心似的疼,忍不住叫痛。 沈涟的小手拉着我的手问:“你自己是大夫,伤口严重吗” 我老实说:“不严重,就是痛。” 沈涟问:“那么孙一腾怎样了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 我踟蹰了一下:“我找卫八要了他的身契,他....”染病还是实话间犹豫了一瞬,“杀了孙一腾。” 沈涟刚要说话,齐进这时候颠颠地跑进我的厢房,手里还抱着一坛酒,进来就说:“虽然李大夫你不会武,今天不愧为一条好汉。我服啦,请你喝酒。” 小小的沈涟淡淡说:“我小时候学过,外伤不宜饮酒。” 齐进还要张嘴,沈涟率先下逐客令:“他们多休息为好。齐大哥请先回。” 齐进只得抱起坛子讪讪地走了。我支使沈涟:“你打开我放在这间厢房的随身药箱,给卫彦包扎一下。” 沈涟扫我一眼,面上有点愠怒,还是照办了。我自己颤抖着左手端起洗面铜盆,到门口冲洗右手鞭伤。 药粉挨上渗血的伤口疼得令我浑身痉挛。等沈涟给卫彦包扎得差不多了,这件厢房角落的阴影又大了一点。卫彦好像很喜欢阴暗处。 沈涟蹲下收拾药箱,头也不抬:“褚明之死,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头痛燕三为什么要杀褚明? 无凭无据,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箭头,什么也不能证明。 沈涟收拾完,拖张椅子坐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道:“我重新想了一下,可能…不是燕捕头。” “不是燕三?” 他点点头,摩挲着茶杯,慢慢续道:“证物不够。” 第9章 标题:财神贩童 概要:褚明算助纣为虐还是好人? 我想了一下说:“是的,官制箭头不止燕三捕头有,连卫侯也为天子造过这些刀枪剑戟和官制箭头。” 沈涟说:“又是一项红利丰厚的营生。” 他的手指有节奏地叩击着桌面,满脸沉思。我仍然理不出头绪。一切仿佛是个局,既是迷局,也是死局。看似有妇人证言、箭头等线索,却险些被引入误区。 褚明究竟被谁所害?他究竟因为什么引来杀身之祸? 小沈涟显然也在迷惑,问我:“现在打算怎么办?” 这次我答得爽快:“睡觉。” “睡觉?”他的惊讶难得符合年龄。猫儿眼圆睁,让人恨不得捏两下。 考虑到手掌上的伤,我克制住这种冲动。 “对,睡觉。现在想不通就别想,等休息好再说。日后总会想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