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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没答,低头看了他一会儿,片刻后轻轻笑了。 谢霖抬起头,茫然:“?” “你倒有趣,没像其他凡人一样见我就跪拜。”修士说,“我叫易贺洲,天星仙门亲传弟子,奉师父之命下山……咳,你从紫霄门那个小弟子身上抢的陶碗是本门派旧物,小师叔看不惯那东西落在紫霄门手中,定是要毁掉的。算起来,你也是受了本门牵连,师父让我把你带回去救治。” 他三言两语说完,掏出一颗珠子递给谢霖。 谢霖还没回神,下意识接过,一幕幕他昏迷之后发生的事就如电影般涌入他脑海。他在冷风中消化了这些信息,终于搞明白自己为何躺在飞剑上,便将珠子还了回去。 但他半晌没说话。 易贺洲多年不见如此淡定的凡人,或者说多年不见凡人,一时好奇地盯着他看。 谢霖想了半天,冒出一句:“你们修士常年御剑,不觉得冷吗?” “还好,灵气能粹体,抵抗力比凡人好些。再说我有护体金光。”易贺洲解释完,也明白谢霖是冷得不行了,于是替他念了个挡风的诀,飞剑范围内顿时风平浪静,“这样不冷了吧?” “谢谢。”谢霖顿了顿,“也多谢你……和你们小师叔救了我。” “是你被连累,不是——” 谢霖摇摇头,打断他:“若不是我抢了陶碗,我大约也是要死在严传良手上的,没什么差别。” 那道剑光击碎了碗,击碎了那个高瘦修士,还击退了后来的那个一看就很厉害的修士,当然也救了他的命。 他好像听那修士喊……云念尘? 谢霖在心里将这个名字过了两遍,不得不承认这个字迹飘逸的修士……名字也很飘逸。 还挺好听。 “咳咳……”他皱眉咳嗽起来。 “你伤口是愈合了,不过内府应该还有伤。”易贺洲说,“这方面我不懂,等回去让门派里的医修给你看看。” 谢霖点头:“伤好之后我就能下山么?” 易贺洲一愣:“你爹可是希望你拜入我们仙门的。” “他这辈子就希望我和弟弟修仙,我自己倒是无所谓的。”谢霖垂下眼,“我记挂他们的安危,总要亲眼去中土看看才安心,再说……天星仙门救了我,我无以为报,还妄图拜师,不是太厚脸皮了么?” “怕什么,”易贺洲舔舔嘴唇,“入门是要考核的,凭实力拜的师,算什么厚脸皮?” 谢霖:“……” 为什么听起来,这位易修士很期待他拜师的样子? 天星仙门这么出名的一个门派,总不能缺弟子吧? 谢霖闹不太懂。 不过易贺洲跟他说,李老板二人带着有他印记的「千行叶」,若是遇上麻烦,他第一个就会知道,这会儿安全得很,让他不用担心。再说紫霄门虽被暂时逼退,却不是善罢甘休的性子,他们找不了小师叔的麻烦,说不定会找谢霖泄愤,下山非常不安全。 “不如等紫霄门那个破大会开完再说。”易贺洲说。 谢霖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便同意了。他受伤极重,精神不济,很快又在飞剑上睡了过去。易贺洲给他喂了颗温补的丹药,御剑飞向那藏在云雾中的大山。 水墨画卷中背景一样的淡青色青山渐渐成了横亘在眼前的具体山脉,易贺洲按特殊的法门打开大阵,降落在仙门前,叩响三声。 “开门——”他像凡人孩童回家那样大喊,“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小易:骗来一个是一个.jpg 卷一 风声起 第8章 前个儿那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完,山间下了场雨,到现在空气里还有那股子微润的水气。 青石台阶下站着两个人,面貌具是年轻的,但路当中那个周身气质更内敛,明显成熟得多。他双眉紧拧,像是心焦,不迭望着山道尽头处,任寒冷山风穿衣而过,却好似没有知觉。 侧后方靠着山壁站立的小弟子却是站不住了——他身上的制式锦衣并不抗风——怯怯地开口:“掌门师伯祖,要不您先回去吧,这都两天了,师叔祖若是出来了,我们给您送信……” 半山腰上有休憩用的木屋,若不是掌门站在这里,他们这些小弟子也不用轮流来陪。 言平然听完,回头瞥了小弟子一眼:“还没筑基?” “快了。”说到这个,小弟子有点高兴的模样,“师叔祖修炼过的地方处处玄意,我虽不通,亦有所领悟。经堂的师兄让我不要急,说筑基这事讲究一个「水到渠成」,我就憋了一憋……” “嗯,道理是没错。”言平然点点头,“不过没筑基扛不住这山风,你先回去歇着吧,我自己在这儿等就行了。” “这怎么行?”小弟子手里还有个从夜里就一直举着的灯笼,轻晃了晃说,“掌门是掌门,又不是掌灯的。” 言平然笑了出来:“你手上功夫不行,嘴皮子倒是利索!行了,「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扛不住风的少在这儿受罪,你快走——总不至于要我送你?” 小弟子为难地抓了抓头发,见他不像说笑,只好一步三回头地下山:“那、那掌门师伯祖注意休息啊!都站这儿两天了!” 言平然摆了摆手。 他倒是想回去歇着,这山风虽不至于影响他,但也恼人,可他怕他一走就错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