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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胶着,如今的局面还是多亏了重弩,对于它的制造者,后将军从不小看,况且还有那个顷刻间破开宣城大阵的“英雄”,他一直没摸清两人的底细。 水时连滚带爬的终于到了主城门,这里的战况更加激烈,弩也损耗的更快,大量“藤鬼”突破床弩封锁,叠着个子堵在高耸的城墙下,简直杀不尽!那东西不断爬上来,人成片成片的死,下批人还没等上,这批人已经死尽了。 蒋昭闻听水时的言论,便捉襟见肘的调派人手与他一同调弓弦,边发射,边维护,只求能抵挡的时间长些。 最后实在没有人了,蒋昭亲自上阵!他看了一会儿便会了,与水时一同动作,军队指挥赵兴将军全权包揽,他一个书生,如今所能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白狼一直护在水时左右,由于它们的战力强悍,主城处的激战与人员伤亡倒是稍有缓解,三只狼只战的身上到处是“藤鬼”被撕碎后溅出的紫液,还混合着城上士兵的殷红鲜血。 生死之间,时间过的尤为漫长,水时在震耳的喊杀声中,只觉得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却只是硬生生挺了半日而已。 他从没见过这么多的死人,他们仿佛在踏上一段征途,人命、躯体,前赴后继,累骨成山。 我先去,我先死,你再来,你快来。 血rou铸成的铜墙铁壁,人命横亘的羸弱屏障。 眼前的一切像是一部血腥而荒唐的默片,水时只能不断机械的重复、重复,只要还未死亡,就不停息的重复。 弓弦撑住了,但长箭已然所剩不多,就在这时,对面的“藤鬼”潮波稍减,精疲力尽的人们本以为能喘口气,却见“蛮族”分开两边,中间一个极为高大骇人的巨大“藤鬼”啸嚎着,一路撞开被扎的严密的重箭封锁区!身后跟着涌动的绿潮。 那身躯简直如钢铁,径直蹚平所有障碍,就连挡在他身前的“士兵”,也被他无情撕开。那“人”面目狰狞可怖极了,撕开藤甲兵就像撕纸。 那是昔日的蛮王! 至今而止,他们依旧不知道蛮族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无论如何,只有一战。 赵兴嘴角都是鲜血,蒋昭累的瘫在地上,城墙上已然都是伤兵。 山穷水尽,赵兴看着迎城冲来的“藤鬼”,啐出一口血,清了清嗓子。 “将士们,都站起来,提枪,拔刀,击鼓,杀!” 白狼浑身是伤,还有一只断了后腿,冬生在他身后晕死过去,水时耳鸣头晕的环顾四周,宣城已近极限。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倚着破损的城墙,在绿潮汹涌的围困中,抬头,看了一眼天尽头的落日。 层林尽染,火红赤艳,暮霭沉沉。 原来不论人间如何悲喜变幻,天边日暮的夕阳,总是一样的。 第74章 水时的耳朵早已被成千的弓弦激射时,产生的巨大的嗡鸣震的有些失聪。当下又不知是谁的血,溅在他脸上,从额头蜿蜒的流下来,进了眼睛里,刺的瞳孔生疼,但他没力气揉,因为胳膊酸痛的抬不起来。 夕阳余晖赤霞霞的映在他有些脏污的小脸上,也照进和血的眼眸中,瞳孔中微微泛着金色,可兵荒马乱中,谁也没注意。 远处,异化的蛮王带着藤鬼大军,将床弩重箭围成的拦路网捣毁殆尽,并一路嘶嚎,突破城上射下长箭的阻碍,转眼间便铺到城下。 他们干枯青白的面皮上没有丝毫表情,双目灰暗,仿佛无痛无感,只机械的往前奔,水时简直不知道,如今的这些“蛮人”,究竟算是活人,还是死人。 宣城的城墙虽高,有十几二十米,但藤鬼却非人一般的不停堆积,一层一层,转眼间就叠起了“人梯”,那身绿藤油石不侵,水火不入,守城兵将倒下去的滚油火球丝毫不起作用,反而是只能炙烤自己。 于是,到处是鲜血与死尸,城上的兵就要打没了。先前退下的伤兵,只要能动的,也挣扎着从城内往城墙上爬,即便只有一只胳膊能用,也奋力御敌,挥动刀枪。 水时回过神,咬着牙站起身,在一具将校的尸体旁捡起一把□□,像继承他的遗志一般,去战斗,去拼杀。 一人倒下了,身后活着的人捡起武器,继续战斗。那么英灵在天,也可以瞑目。 他颤着手臂举起武器,扑到了前方已经无兵守卫的城垛上。 他早已不再是一个高楼大厦间残废无能的少年,他是一个不畏生死的英勇战士了,此处的万千亡灵可为佐证。 藤鬼已然汹涌的跃至城墙,水时与几个伤兵费尽力气终于砍碎一个,但杯水车薪,几只白狼也几乎要被那些冷惨惨的绿色淹没,无暇他顾。 这时,有两个高大的藤鬼呼啸着,扑向刚刚从一堆烂藤中拔出□□的水时,水时的瞳孔紧缩,胸腔因剧烈的喘息动作而刺痛。 此刻,水时的大脑皮层激烈传达着感官,眸中金光点点,他眼前仿佛慢动作一般清晰的看见藤鬼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是青白面孔中的细小霉斑。 他的余光也灵敏起来,能清晰的感知到周围城兵焦急朝他伸来的双手、白狼被撕掉一块皮rou却朝他扑来的凶狠,还有一掌拍碎三个卫兵脑袋的蛮王…… 但身躯沉重,□□孱弱,反应不及。 只来得及转身面朝藤鬼,因为他心中这样荒唐的预测,既然来不及躲闪,那便将他的脸抓破吧,也许符离就认不出自己,也许那人就会以为自己并没有被困死在藤鬼围城中,而是逃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