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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潜:“……” 巫师将法杖掼向地面,又是砰地一声巨响,同时愤怒的咆哮也同时响彻房间:“狗官,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谢潜还吃着糕呢,再被响声吓了一下,直接噎住了——当然,和他吃太多没就水也脱不开关系,他艰辛地捶胸顿足,好容易把噎在喉咙里的糕顺下去,才道:“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还不是当面叫我狗官?莫要欺负本官脾气好,人吓人是要出人命的。以后记得嚷嚷之前先打招呼,人要讲武德知道吗?” 巫师的怒气值直接翻倍,道:“天下哪有堂而皇之闯进郡民家里,白吃白喝的父母官!我看你根本就是假冒的!这里不欢迎你!来人,立刻把他赶出去!!” 谢潜就着小袖递来的水壶咕咚咕咚猛喝一通,满血复活,也不生气,更不着急,嘻嘻笑道:“本官是两位双生子亲自带进来的,怎么能叫‘闯’进来呢?赶我走无所谓啊,反正本官吃饱喝足,也玩差不多了,只不过会带着你千盼万盼才来的救世主一起走罢了。” 巫师脸色铁青,左顾右盼,似乎想找帮手或者同伴,然而,屋子里的每个人,手里、嘴里,或多或少都拿着至少半块米糕。其他跟班都无所谓,他第一个看向的,当然是关注的重点,那冷口冷面的救世主贺飞云。可惜,贺飞云的注意力并没在他身上,而是专心地掰下一小块米糕,施施然放入口中。 平心而论,无论是用餐的容姿还是礼仪,都叫旁观者完全挑不出毛病,可对于巫师来说,却相当于热火上浇了一瓢油。 他恶狠狠地瞪着眼睛,似乎这样能把所有吃糕群众生吞下去,接着,他震惊地发现,竟连双生子,居然各自手里也拿着半块米糕,虽然只是捧着没吃,但也足够成为压垮一切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巫师向被扎了一刀似地跳起脚来,道:“谁让你们吃的?!谁允许你们在这里吃的?!” 双生子面无表情地将目光投向谢潜,整齐地指着他,道:“他给的。” “魔鬼——!你!你就是祸害人世的魔鬼!你迟早会害我族所有人堕向地狱!本座绝不允许你诱惑救世主!!”巫师惊恐地嚎叫着,挥舞着法杖向谢潜砸去。 谢潜已经有所预料,彻底贯彻一贯的见势不妙、立刻就跑战术,不过,这一次他只退了半步就停了下来。因为某位明明正专心吃糕的救世主挺身而出,只用单手,将那来势汹汹的法杖托住了。 站在贺飞云的背后,谢潜的安全感爆棚,顿时气也壮了,理也直了,淡定欣赏了片刻巫师的横眉冷目,拼了老命也夺不回法杖的窘态,心想,罢了,还是少开两句嘲讽,省得把人气死了,横生枝节。毕竟——对付一个老神棍,总比对付一群愤怒的平民容易的多。 可之于巫师,状况就没那么美妙了,他怒不可遏地咆哮道:“人呢?都睡死了吗?怎么到现在了还没过来?!” 外头飘进来一个带着惊惧的回应:“萨满大天息怒!近处的、能站起来的都已经到了,远的信使恐怕还没走到呢啊!” 巫师:“跑个屁?!你们这群快饿死了的蠢才能跑多快?!给我吹神牛号角!让那些赖在床上的都滚过来!救世主等半天了你们在外面听不到吗?!脑子没带出来?!” 他的叫声歇斯底里,然而,对平息炽热的怒火却无济于事。好在很快,像回应他似的,有许多脚步声由远及近,还伴随着嘈杂的交谈声隔窗而来。有人膝行着撩起珠帘,低着头恭敬地道:“萨满大天,能来的人,已差不多来齐了。” 萨满大天那绷紧的表情顿时一松,同时松开手来,任凭法杖落进贺飞云的手里。同时,他向后退开几步,不以为意道:“救世主想要老朽的法杖,那就拿去。” 谢潜赶紧将法杖从贺飞云手里抽出来,隔空丢过去,道:“别,你这杖子包括镶嵌的砗磲在内,满打满算值不了几个钱,我们拿它作甚,快拿回去,省得又诬赖本官强抢庶民财产!” 巫师接住法杖,冷哼一声,直接无视了谢潜,举着法杖击掌三次。那撩起珠帘的信徒行了趴伏礼,退出去摇动了机关。 伴随着刺耳的吱嘎声,整间竹屋都开始震动,四壁缓缓垂落地底,同时,众人脚踩的地板,却在缓缓地抬升。 视野逐渐变得开阔起来,被重重幔帐隔绝的光线,柔和地洒落下来,待机关停止,竹屋竟然变作广场中的一座高台,所在的院落,则变为足够千人立足的广场。而在与巫师争执的片刻功夫,空无一人的“广场”上,竟然已经聚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一直蔓延到院墙的外沿。这热闹的盛况,让谢潜这样的外来客不由怀疑,方才那死寂一般的安静仿佛是一场错觉。 巫师抛下谢潜,冲高台之下的信众展开双臂,用狂热的语调喊道:“愿萨满大神庇佑我族,愿山神庇佑我族!” 台下的嘈杂声一下子荡然无存,所有的声音交汇起来,化作比巫师更加狂热的回应:“庇佑我族!庇佑我族!庇佑我族!” 谢潜冷眼旁观,差点没忍住翻白眼。想他自小见识过无数人性的阴暗面,倘若真有鬼神,真有报应存在,那为何那么多害人的坏蛋长命百岁,正直不屈的好人却死了一茬又一茬呢。所以,他从来不信这些,更不屑这些,眼前的景象只会让他感到恶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