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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骨说,不懂就问是个好孩子。 “陛下。”公公停顿,行礼,“奴才只是觉得,那些外域女子,与我中原女子大不相同。” “各地的风域文化都不尽相同吧,这样才有意思啊。”像是书中所写的那般,不一样的风景,不一样的故事,“公公,你见过么,长河落日,大漠孤烟,火红花海,周身星空。那样的美景,那样的……” 朕很兴奋的扭头去看公公,他一如往常的带着笑,满满的纵容与讨好,可就是这样的表情,却如一盆冷水一头浇下。他不是阿骨,会对朕那些过于天真的梦想冷艳嘲讽,也不是将军,会纠正故事里所有的不贴合实际的地方。 公公只是……在笑。 “贺礼在哪里?”失去了说话的兴致,或许是前后的语气落差太大,公公的声音也变得小心翼翼。 他弓着腰走在朕的面前,带着试探:“陛下,奴才哪里惹您生气了么?” “不,只是忽然想到阿骨可能还在等朕。”对着公公笑道,“如果让他瞪得太久了,阿骨可能就要生气的砸坏所有的东西了。那可是朕的寿礼,怎么可以让他破坏呢。”想起阿骨,原本沉闷的心情好了很多。 公公躬身带路,落后朕半步,手中的灯笼却照亮了朕脚下的道路。 所谓的库房,其实就是宫中一个空出来的殿房,靠近主殿,却因为没有主人居住荒废了很久。到达的时候,库房里的纸窗一片黑暗,朕止住了公公的步子,提着灯笼进入了库房,果不其然在其中一个箱子上看见了盘腿而坐的阿骨。 “你在看什么?”月光照在了阿骨的身上,泛着淡淡的银色光圈,恍若仙人。阿骨长得非常好看,眉清目秀脸上没有伤痕,他像是佛前被供养的玉娃娃,言行举止尽是大家风范,说话也颇具风骨。 干净又纯澈,那是朕没有的东西。 阿骨闻言转过头,背对着月光看着朕:“你的寿礼,好多啊。”他似乎是在感叹,可朕知道不仅如此,阿骨从来都不做这种无谓的感叹。 “没有发现边关送来的贺礼呢。” “你一直,在等将军的礼物?”朕恍惚,才想起的确未曾看到将军的贺礼。镇北军是景朝北方的防线,是安定的依仗,“要朕治罪么?” 阿骨给了朕一个大大的白眼,嘲笑朕的意味简直不能更明显。可就是这样才让朕觉得满心的疑惑不解,如果他不想治罪于将军,又为什么要向朕先说起各方送来的大礼,然后再提起将军的贺礼未到? 不过阿骨并没有答话,他只是看着朕,然后幽幽叹了口气:“算啦,既然你还没有意识到。”他从箱子上蹦了下来,跑过来牵朕的手,十指交错,“一起来开箱子吧~里面或许会有大密宝,或者是惊喜呢。” 将箱子都拆完,已经天明。朕靠在贵妃榻上哈欠连天,阿骨却兴致勃勃的在研究一个血红色的装饰。礼单上写的是血珊瑚,据说是深海之中的宝贝,放在任何一个小国家,都可以算得上是国宝一般的存在。 “等着你长大了,”阿骨盘腿而坐,“就去外面看看吧。书上说的锦绣山河,书上说的悬崖峭壁,还有初生的太阳,年暮的夕阳,一起去看看吧。”他看着窗外的天空,语气带着期盼,“那个时候,就没有人能够阻挡我们啦。” “好。”朕如此回应,“一起去看看那样的盛世繁华。” 阿骨有着一双会说话的漆黑眼眸,每当他专注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就好像全世界只有那一个人的存在。从那双眼眸中,朕能够看到自己。 只有一天的生日,却摆了三天的宴席。 第二日的宴席,没有了外宾,而是只对朝臣们的。没有了外交辞令,朝堂上的大臣们彼此显得更加熟络,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交头接耳。殿中依旧是锦衣的舞女,不过这一次他们的舞蹈,却是中规中矩。 果然还是新鲜的事物,更有意思。 诚如阿骨所说,或许朕就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吧:“赏吧赏吧,”公公问起的时候,朕如此回答,“下次让她们同外疆女学着点儿。”公公诚惶诚恐的点头,朕却知道下次看到的歌舞,一定如朕所预料了。 如果说当皇帝有什么好,大概就是这一点吧,所有人都会很认真的执行你所说的话。 只是这一次,太傅的贺礼却比所有人都要更得心仪,他送上了各种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告诉朕那是他家小孙子所喜欢的玩具,他想着朕与他小孙子同龄,这天下所有的东西又都是朕的,便不再送上珍奇。 那是很多朕没见过的东西,就连阿骨都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趴在柱子后面看着:“还是太傅,深得朕心。”看着人到中年的太傅,第一次如同阿骨所期望的那般,给了他一个真心的笑容。 比起那些珍奇,朕的确更喜欢太傅送上的礼物。 这样的欢快太过明显,以至于当公公送朕回寝宫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没能来得及抹去。牵着阿骨的手,朕用铁钩推着铁环,看着它脱离掉落,看着它翻滚倾塌,看着它被重新扶起挂在钩子上,笑的欢快。 “这个好好玩,”阿骨在一旁拍手,“明日去马场找个平地,我们好好试一试。” “好。”如此回应,“明日便不去上朝了,今夜我们玩个进行。” 公公远远地跟在后面,听见了朕的话语,迈步上前:“陛下,明日不早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