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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受到了血腥味。 地下室的血腥味很正常,以前和七月一起来的时候受伤是常有的事儿,可是似乎一连这几个星期,地下室的血的味道比以往都更浓烈。 周瓷深呼吸几口气,把这里的血的滋味刻进了身体。 一路上门口守卫看他的目光带着几分犹豫,却最终还是惧怕小皇子的喜怒无常,安顺低下头以示尊敬。 周瓷脚步变慢,再往里面却传来了几个侍卫高谈阔论,发出生怕在一旁的七月听不到的高昂的议论嘲弄。 先是看到坐在椅子上擦拭枪支的小孩,周瓷心脏在这一刻真的宛如充血复活了一般猛烈跳动,他嘴角发苦捂住心口,按捺住想要上前凑近的念头,觉得此时不是时机,便卡在一个墙边的死角,安静看着七月。 最先的感觉是瘦了。 小孩也瘦了很多,却不似自己一般清瘦,而是愈发地精瘦,也高了,不知和自己比谁高,肌rou的轮廓比以前明显多了,他正坐在椅子上靠着墙壁擦拭保养枪支。 一条腿颇为随意地屈起踩在椅子上,黑色工装裤勾勒出清晰漂亮的肌rou线条。 他像一头安静在暗处蛰伏着的狮子,举手投足不拖泥带水,无端让人打眼看去就能瞧见一股力量。 压倒性的足以致命的力量。 那支枪...... 周瓷跳动不安的心不知怎的获得了一丝安慰。 那是自己送他的枪,他......还没有扔掉吗? 他低垂着有些阴郁的眉眼专心擦拭着枪,嘴里叼着一个细瓶子,过了会儿把瓶子拿下来,撒了些油亮的液体在枪上,看也不看,干净利落地把那细瓶子扔到一旁,继续擦拭着枪支,不一会儿那把枪重新泛起阴冷的银光和金属的质泽,透露着丝丝冰凉的杀气。 他把枪口对准自己的眼睛,像在观察黑乎乎的枪洞,半晌,微微笑了。 周瓷这才清晰地看到七月的眉眼。 小孩......不,这时候应该不能再叫小孩儿了,而是真的抽条的少年,他眉眼冷峻,说不上多了什么变化,却又感觉哪里都不一样了,往来黑曜石般总是亮晶晶的眸子此时沉沉的,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让人心里发毛,下巴也更为削...... 周瓷还想再细看,却感觉少年似乎往他这边瞄了一眼,周瓷瞬间从心尖烧到头发丝,大脑充血,猛地靠在墙上卡进了死角。 他身体火热,背靠冰冷的墙壁,还在为刚才少年的那一眼发憷,脸却渐渐红了,后知后觉的思念伴随着惊艳一齐席上心房。 心从见到他后再也没有停过,慌得想让周瓷把它摁在地上不要再跳了。 他的少年,只是数月不见,怎么会变得这样的漂亮,这样的美,刚才那人的举手投足,都那样的优雅,像是矫健的贵族美洲豹,光亮的皮毛泛着光,被那样美丽强大嗜血的味道吸引,让人看到几乎无法呼吸。 “呵,被少将遗弃之后下场比普通的奴隶都惨啊......” “是啊哈哈哈哈哈哈,平常见着挺牛气的,怎么,现在才知道把尾巴老老实实地缩起来啊?” 粗嘎的声线藏着nongnong的妒恨,传进周瓷耳边,不禁让人皱眉。 这些捡话柄子的侍卫大声嘲弄,不指名道姓,但是恶心的眼光不住往那个黑发的少年身上瞄。 他们打不过他,又嫉妒这人以前在少将那里讨的宠爱,更是爱看人落尽泥里后使劲拉踩折辱,就这样滑稽地大声说着坏话。 周瓷拳头握紧,这些蝼蚁总是这样令人发笑,他毫不怀疑七月下一秒就要把这些杂碎的牙打掉—— “你们说的没错。” 瞬时间那些挑衅的侍卫,死角里的七月,沉默站在七月左后方的隐忍的阿斗都怔住了。 七月朝着那把银枪的枪帽吹了口气,在手里把玩一圈儿,把那些刚才说话的雌虫都吓得一哆嗦,连连后退几步以为七月要趁他们不注意开枪。 少年低低嗤笑一声,愈发懒得和这些杂碎计较,心里找到了一个更发挥这些杂碎余温和价值的方法。 他淡淡开口:“确实,我被他厌弃了,” 虽是在回应着辱骂他的雌虫侍卫,眼睛却一直在盯着墙角那处死角。 “我不过是一个被他带回家的奴隶,一条狗罢了,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少将把我带回来不过觉得我可怜,给了口饭吃罢了,扔了也没什么意外的。” 他说得随意,手上却把枪小心翼翼装进一个羊皮纸袋,站直了身体,身上纵横的细疤明显是不久前留下的,却更描摹了这人危险的杀气。 七月最后看了眼那处墙角,脸上神色模糊,却还是转身走进第二扇门。 他要继续训练了。 周瓷垂着头,依旧靠着墙壁蹲坐着。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那些侍卫已经骂骂咧咧离去,只剩偶尔粗俗不堪的遥远的声音不时传来,久到周瓷耳边听到七月训练室里拳拳到rou的打击声。 他才终于起身,可腿部实在发麻发胀,他无法直立站起,努力向前走了几步,可终究还是两腿绵软,只得又一次瘫坐在地上。 轻声的叹息从喉咙泄出,周瓷的手背搭在眼前,遮住绿眸里的水光。 他的少年,他的七月,以前不肯受任何委屈,甚至没人敢在他面前吐露几个脏字,竟然对这种话都不在意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