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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仪难得语塞,事实上,夏京说的也确实没错,他想着走一趟既能解决夏京的问题,又能让百姓受益,一举两得岂不很好,现在却被对方拿出来说道。 见他无言,夏京心里的那股燥气就更足了,没错他确实心悦周仪,可也最烦这人总是一副百姓为重的样子,他和腹中的两个孩子在这人眼里,好像根本比不上天下百姓。 胸口猛地冲起一股酸涩之气直达喉头,整个人也有些发晕,背上虚汗直冒,他掩唇忍了忍,忽而扬声道:“停车!” 马车应声而停,夏京起身要出马车,身边一双手及时过来扶住了他,他便顺势在周仪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又被扶着快步走到路边。 “呕……呕……” 周仪在旁边替他顺着后背,声音含忧:“最近吐得不是好些了么,怎的又吐了。” 夏京吐得难受极了,根本说不出话来,吐空了胃里的东西,又捂着胸口干呕了好几下才停下来,吐完以后方觉身体轻快些,突然一阵更加猛烈的眩晕感袭来,他眼前一黑,下意识地用手护着肚腹,整个身体就失去了控制。 最后的最后,他只感觉自己好像被拥进一个熟悉的怀里,那人唤他“子高”的声音,难得这么紧张。 第39章 都被眼前这人深深地吸引 夏京醒过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第一时间摸摸隆起的肚腹,确认过孩子完好无损, 他才安心了些。 侧头看看, 屋里只有周仪一个, 正坐在烛火旁看书, 忽明忽暗的烛火映照在他侧脸上, 平生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仿佛是察觉到夏京的动静,周仪将书合拢转过头来,见人醒了, 便赶紧把书放在桌上,起身走到床边,弯下腰来摸摸他的额头,声音里含着几分后怕:“可算醒了, 感觉好些了么?” “我这是……怎么了?”一开口, 夏京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 而且浑身无力,好像虚脱了一样。 周仪转身坐在床沿, 抬手将他颊边散乱的发丝拨开些, 柔声道:“你中了暑热, 今日晕倒时可把我们都吓着了, 你现在这样也不敢给你用过于猛烈的药, 幸好柳大夫用土方子给你解暑了,现下感觉如何?” “好些了,就是疲得很。” “你呀, 身体这样不舒服怎的不与我说?” “我没想到会是暑热, 只当是天热的正常反应。” 周仪微叹:“也怪我, 你今日确实有些不同,是我疏忽了,好在有惊无险。饿了没有,我去拿些饭菜来,吃完再好好歇歇。” “嗯。” 这家客栈就在西湖边上,打开窗便能将西湖景色一览无余,时已深夜,湖上亮着灯的画舫游船来往如故,一副盛世繁华的景象,与之相比,河南饥荒的惨状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 夏京的床头正好对着窗口,从他的方向,能清楚得就能看到窗外画舫摇曳而过,窗口映照着舞女曼妙的身姿,顺着风隐隐飘来些丝竹管弦之声。 他吃完饭尚无睡意,便与周仪闲谈:“上回来西湖还是大前年陛下南巡的时候了,不过那时杭州地方官员为了迎接圣驾,把西湖上的闲杂船只都清空了,夜里咱们都歇在大船上,安排很是周到,却少了几分眼下这样的闲适。” “陛下驾临,自然不一样些,清空船只也是为了安全考虑。” 夏京仿佛想起了什么,唇角也带了笑:“不过咱们陛下好像不太领情,嫌冷清,后来我与几位大臣想办法请了杭州最有名的舞乐坊来歌舞助兴,才让陛下满意了。” “可不是,宫里那位莺贵人不就是这么来的。” 夏京失笑:“那时你们几个老古板还极力反对来着,说什么不合礼法,不合古训,可但凡陛下真心想要的,反对有用么!” “我等也是尽了为人臣子的本分,无论陛下听与不听,劝总要劝的。”周仪说着话锋一转,含笑质问,“原来在你心里,我竟一直是个老古板?” 夏京直面质问,挑眉嗔道:“你怎么不是,张口闭口礼法旧例,知道的说你正当盛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七老八十了呢。”他刚刚醒转,脸色还有些苍白,挤兑起人来倒是感觉多了几分活力。 周仪定定地瞧了他一会儿,直到他被瞧得不自在起来,才笑道:“若非知你此刻身体不便——”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引得夏京抓心挠肺追问:“若非如此,你欲如何?” 周仪存心逗他一逗,替他宽一宽心,也不答话,只笑笑道:“好了,养身体要紧,时辰也差不多了,歇息吧,我也该回房了。” 见他起身要离开,夏京及时扯住他衣袖,略带几分蛮横地道:“不许走!” 周仪也不见恼,回头问:“怎么?” “你把话说清楚!”语气执拗。 周仪再度凝眸瞧他,片刻后,突然欺身而上,探手入被,掌心隔着一层薄薄的中衣,亲昵地在他隆起的肚与北相对腹上摸了摸,成功让那张苍白面孔染上霞色。 趁对方晃神的劲儿,周仪低低交代一声:“歇吧,你不歇,他们也要歇了。”便在夏京来不及反应的当口扶他躺下,关上窗,灭了烛火,闭门而去。 黑暗中,夏京终于回过神来,面上的热意直蔓延到耳根脖颈,他呼吸急促地咬紧下唇,恨恨地锤了一下床板,眸色晶亮,不甘心地呢喃:“姓周的,你给我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