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漂亮道君互演深情 第14节
意料之中,追本溯源指向的方向,也是长安城的东南角。 苏娆扶着腰,咬牙道:“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恶种隐藏得越好不被察觉,就说明“种”恶之人的实力越深厚。 她这腰疼成这样,想必那人也是半吊子水。 再说,去东南方说不定还能遇见黑袍,糊弄一番,不就能多一个免费打手? 苏娆算盘打得极好,却不知秦霁的身份有多危险,她因此陷入的是何等绝境。 可秦霁知道。 他眼神微妙地望着苏娆收拾着符篆、灵石准备去干架的阵势,瞳眸里雾霭沉浮。 这个苏娆,有点儿不正经,有点儿歪心思,还有点儿胆大包天。 但她没真正伤害过他,甚至在全心全意帮他。 虽然,有时候帮的是倒忙,但她顶着魔族的巨大压力,仍在替他遮掩。 他秦霁,从来不亏欠任何人。 指尖弹出一枚黄符,飘到苏娆身侧,秦霁嗓音微哑,“拿上这个。” 苏娆回头,随手拿起那张飘着的薄薄黄符。 她捻着翻来覆去看了看,就是一张普通的真灵符,能短暂补充些许灵力消耗的,修真界再寻常不过,一抓一大把的符篆。 她一个筑基期修士,在合欢宫地位低微,手头都有不少。 不过……这是漂亮道君送她的,意义便又不一样了。 他那么弱,想必这符篆对他来说,是什么难得的宝贝吧。 可他还愿意送给她。他真的好乖好懂事。 苏娆心头涌起一股怜爱和感动,忍不住又抱着秦霁的脖颈蹭了蹭,“谢谢你,秦真,你真好。” 随后,她把那枚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符篆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藏在怀中,笑盈盈地看向秦霁,“那我走啦!” 秦霁被她蹭得颈窝到现在还是酥酥的痒意,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眸光再次深邃起来。 她看出那符篆的珍贵之处了?不可能,也不像。 那她在高兴什么。 秦霁发现,尽管知道了她的来历,知晓她没有恶意,却还是有些看不穿她。 - 日出的薄雾像给长安城笼上了一层扑朔迷离的轻纱。 晨曦照不亮这座瘟疫横行的城,到处都冷冷清清,只有霜凝成水珠,滴在每一块无人踏过的青石板上。 苏娆是长街上唯一的行人。 她不知道每一扇紧闭的门户里到底是什么境况,那些百姓们是病死了,饿死了还是在望着头顶生生地等死? 每日都会迎来清晨的光,可他们的黎明却还远远没来。 苏娆每走一步,心情就沉重一分。 她知道,今天自己这一趟是关键。 揪出要杀她的人,或许就能揪出瘟疫的幕后主使。 顺着术法凝成的灵线,苏娆又到了长安城东南的那一片民居中。 出乎她意料的是,那幕后之人竟然住得和温仙君很近,只隔了一条巷子。 苏娆故技重施,翻到墙头趴着往里瞧。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她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凶兽。 一只脑袋雪白,长着蛇尾的牛。 它正在院子里吐纳灵气,但比温仙君敏锐多了,一瞬间就察觉到苏娆的窥伺,陡然转过身来。 苏娆对上它脑门正中间的那只眼睛,它只有一只眼睛。 她几乎下意识地喊出它的名字,“蜚!” 传闻中,蜚是千古凶兽,大恶之兆。 水源因它的碰触而干涸,草丛因它的踩踏而干枯。 当它出现在城镇村庄中,便会引发当地的瘟疫,带来灭顶之灾。 虽然凶兽蜚看见苏娆的一刹那就瞬间变成了人的样子,但苏娆看得清清楚楚。 她趴在墙头,咬牙切齿,“原来不止我腰间的恶种是你种下的,长安城的瘟疫也是因你而起!” 蜚肆无忌惮地承认,“那又如何?你多管闲事要死,长安城所有人也要死!” “为什么?”苏娆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蜚变幻成人形,正值青年,身高瘦长,模样清秀。凶兽修出人形不易,它既选择化形,又为何不融入,而是选择毁灭。 苏娆百思不得其解,蜚却歇斯底里地笑起来,“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他的神情、语气之中带着深深的恨意,“她该死!她该死!若不杀她,我难解心头之恨!” 听他的口吻,恨不得将他所念之人挫骨扬灰。 苏娆敏锐地捕捉到,“她,是谁?” “她来了长安城!我找不到她!”提起伤心事,蜚情绪激动,歇斯底里,连人形也快维持不住,蛇尾巴和牛耳朵开始若隐若现,“她藏得真好!真好啊!没关系!我灭了整个长安城!她藏得再好,也得死!” 蜚开始发疯,他周身无数环绕的源疫气扩出去,朝四面八方散开,眼看着长安城的天空都被一团渐渐越蓄越大的黑雾占据。 苏娆心知不妙,一记合欢花丝朝蜚的手腕上缠绕而去,打断他的施法。 她的修为比蜚还差许多,若按人类修真者的灵力来算,化形的凶兽至少已是元婴期的修为。 可不知为什么,蜚似乎受了什么陈年旧伤,实力并不强劲。 再加上他神志不清,心智大乱,苏娆的合欢花丝竟也成功阻住了他。 黑雾的扩大态势暂且停下,只在上空凝成一团。 看上去似黑云压城,瞧得人心惶惶,却不知那灭顶灾祸何时落下,同样吓人。 只是此刻苏娆顾不上这些了,她开始逃。 蜚被她扰了正事,怒不可遏。 原打算等她恶种发作,自行灭亡,可现在却是等不及了。 “你们女人……都可恨!都该杀!都去死吧!”蜚似乎格外恨女人,所以妄图阻止瘟疫横行的苏娆就成了他的眼中钉。 苏娆在他看起来,弱小却灵活,钻入大街小巷就像鱼儿入了水,打断了他的疫法,却一下不见了踪影。 蜚咆哮着,露出原型,仅有的那一只眼睛布满了通红的血丝,瞪得极大。鼻孔哼着粗气,牛蹄踏碎青石板,牛角横冲直撞地顶破一堵堵墙,一扇扇门。 在长安城中,彻底发了疯。 - 隔着一条街巷的另一户民宅里。 温仙君听到动静,拧起赤红的眉。 黑袍坐在树下,嗤笑道:“那蜚不是你收服了么?怎么总是发疯惹事,自作主张。” 温仙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沉着脸,略一掐算,原本绷着的神情忽然又露出一抹讥笑,不遑多让地回嘴道:“你看上的人,真是让我意外啊。说好替你找人,结果呢?蜚说她天天都在找它的麻烦,多管闲事,想当凡人的救星。” “……啧,幸好你没正式收她为魔界使者,否则,你可真成了魔界之耻。”温仙君捋着胡须,晃晃脑袋,幸灾乐祸。 一仙一魔,本就不算友好。 迫于某种情势,才无奈合作,可也总喜欢你扎扎我,我刺刺你。 黑袍听到温仙君这话,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四周阴影一滞。 被背叛就算了,其实他早就隐隐有了察觉,可还被仙界的人这样□□裸地说出来,实在丢脸! 黑袍怒火中烧,直冲云霄。 “本座这就杀了她!” 他甚至不用去找她,更不用亲自动手,一念之间,就可以让苏娆身上的那枚小令爆开。 小令中蕴着魔尊的一缕至高无上的魔力。 一缕,足够轻飘飘地杀她了。 - 黑袍无比自信,意念中cao纵着小令。 对他而已,那一爆,苏娆就在不知名的某个地方成为一个死人了。 蝼蚁而已,不足分神。 可他不知道,苏娆也不知道。 正绞尽脑汁用出自己十八般逃命本事躲过蜚追击的苏娆,正气喘吁吁躲在某间破庙的断壁下。 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腰间小荷包里那枚小令的陡然爆开。 与此同时,小荷包里和魔界小令一块摆放着的薄薄符篆随之一亮,召唤出一道柔和的光芒平息了所有。 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曾有个人在无法动弹时,闪过无数个念头要杀了她。 可当他的指尖能动时,每一次勾连仙力都是在救她。 --- 蜚:来源于《山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