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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铮战战兢兢地道:“梓童,我已悔改了。” 傅北时咳嗽了几声:“望今上收回成命。” “朕恩准了。”闻人铮坦诚地道,“其实卫爱卿亦曾多次求朕收回成命。” “明姝并非在三从四德之下被教养出来的女子,自然不愿被困于后院。”傅北时扯了扯唇角,“微臣与明姝如若被迫成亲,定会是一双怨偶。” “是朕乱点鸳鸯谱了。”闻人铮善心地道,“但是你们的父母乐见其成,朕收回成命后,恐怕要对你们发难了。” “微臣已同娘亲说清楚了。”傅北时达成所愿后,即刻告退了。 一出宫,他径直往年家去了。 他急欲知晓年知夏的坟冢何在,诚如娘亲所言,他没有脸面祭拜年知夏,为年知夏烧纸,幸而他乃是厚颜无耻之徒。 他行至年家,年家却是大门紧闭。 他又去了年父与年知春支摊子代写书信处,他们父子压根没有出摊。 他问了旁边的煎饼摊,摊主不太确定地道:“据说他们家出事了,我已有好几日没见到他们咧。” 而后,他又回到年家,敲开了邻人的门,问道:“你可知年家人去哪了?” 邻人答道:“年家的小女儿,就是那个给当今皇后,之前的镇国侯府的大公子冲喜的小女儿突然不明不白地死了。他们带着小女儿的尸骨回老家去了。” “回老家去了?”傅北时知晓年家的老家在湘洲,但湘洲太大了,“你可知他们的老家具体在湘洲何处?” 邻人摇首道:“这我便不清楚了。” “多谢。”傅北时进宫向闻人铮要了假,便策马往湘洲去了。 就算将湘洲翻个底朝天,他亦要将年家人找出来。 他日夜兼程,短短五日,便抵达了湘洲。 由于他的身体尚未好透,一到湘洲,他便发了高热。 他顶着高热,执拗地寻找着年家人。 又三日,他终是当街病倒了。 待他转醒,他的外衫被扒掉了,他的钱袋子被偷走了,他面前却摆着几枚铜板。 显而易见,有些人将他当做了肥羊,有些人则将他当作了乞儿。 他衣衫不整地站起身来,向着衙门走去。 他此生未曾如此狼狈过,但他却从容如常。 他曾与湘洲知州一同救灾,衙门的守卫尚且记得他,将他迎了进去,又朗声道:“傅大人来了。” 湘洲知州堪堪审完一桩案子,立马出来迎接了。 他何曾见过这样的傅北时?大吃一惊:“傅大人,你出何事了?” 傅北时答非所问:“我来这湘洲寻找我的亡妻。” 知夏,你要我记住你,是因为要我记住自己对你做下的恶事罢?反正我已做了这么多恶事,唤你一声“亡妻”,你亦能忍受罢? “亡妻?”湘洲知州只知这傅北时是出了名的柳下惠,向来不近女色,根本不知傅北时已经成亲了,“傅大人请节哀。” “吾妻年知夏乃是湘洲人士,他的家人已从京城返回湘洲了,恳请谢大人帮我找上一找。”傅北时撑着一口气细细地向谢大人描述了年家四人的样貌后,才任由自己昏死过去了。 待他再度睁开双目,第一反应便是问守着他的小厮:“谢大人找到吾妻知夏的家人了么?” “傅大人稍待。”小厮疾步出去了。 傅北时眼巴巴地盯着房门,未多久,小厮回来了。 未待小厮开口,他焦急地道:“找到了对不对?” 小厮给予了傅北时否定的答复:“还未找到。” 傅北时应声下了床榻:“我自己去找。” 他尚未出衙门,便被谢大人拦住了:“傅大人,你不要命了不成?” “对,我不要命了。”傅北时浑身无力,挣脱不得,被谢大人命衙役架回了床榻上头。 谢大人立于床榻前,规劝道:“傅大人,你好生将养着,待将身体养好了,再寻到不迟。” “我等不得。”傅北时喃喃自语地道,“我想见知夏,我想见知夏,我想见知夏……” 谢大人见状,忍不住猜测这傅北时是否患上了失心疯。 他命人去请大夫,大夫为傅北时开了定气凝神的汤药。 待汤药熬好后,他令人压住傅北时,亲手为傅北时灌下了汤药。 昨年,傅北时远赴千里,来到这湘洲,犹如天神,力挽狂澜。 若非傅北时,乱成一团的湘洲不知还要乱上多久。 昨年的他做梦都想不到傅北时居然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傅北时的高热起了又退,退了又起,统共歇息了七日,他才将身体养好了些。 然后,他向谢大人借了些银两,买了身衣衫,便去寻年家人了。 他走在湘洲的土地上,每走一寸,都恍然觉得年知夏或许曾走过。 知夏,知夏,知夏,我心悦于你。 他用自己的双足走遍了湘洲的每一寸土地,遗憾的是他并未寻到年家人的蛛丝马迹。 要么年家人从未回过湘洲,那么他与年家人错过了。 他又去与湘洲接壤的州县寻找,依旧未果。 九月二十一,他收到了来自于闻人铮的密信,其上赫然写着:梓童病逝,速归。 兄长的身体分明已好转了,为何急转直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