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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思留给他一把桃木剑,便离开了那座山。 “后来,经过我不懈努力,终于逃离了那个鬼地方。” 施未深吸一口气,又像平常孔雀开屏似的,洋洋自得起来,“你们不知道,死老头为了防止我逃跑,在那山上设了结界,我花了好长时间才破开一个小口,逃出生天。” 曹若愚听完,沉吟片刻:“我怎么觉得,师父好像并不愿意收你当徒弟?” “我不管,反正他收了,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争取来的。” 曹若愚挠挠头:“师父去过你家,找过你爹,问过大师兄的下落,那你爹和师父又是什么关系啊?你还是没说清楚嘛。” 施未哽住了,讪讪道:“我就知道这么点儿,具体你去问我爹。” 这回轮到曹若愚沉默了。 张何忽然问:“那,三师兄,去你家是不是还得路过乱葬坑?” “是啊,怎么了?” 施未一脸的理所当然,曹若愚一个哆嗦,往一旁的傅及那边缩:“二师兄,我们会不会被吃掉?” “呃,我不清楚。” 傅及强装镇定。 “放心,有我在,死不了。” 施未安抚着他们,驴车拐过一个弯,朝山中腹地驶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哦不,我还是凌晨更新了,救命(今天终于想起来点下边那个一键感谢啦,本来想自定义感谢话语,但是发现并不能qvq) 第56章 血月 越往深处走, 四周越是安静。 曹若愚绷直了背,抱着他的佩剑, 一脸警惕,但他那双眼睛又总是滴溜溜直转,实在让人紧张不起来。施未笑他:“害怕的话现在回去找大师兄还来得及。” “我不怕。”曹若愚打肿脸充胖子,板车又猛地颠了一下,唬得他立马闭上眼,缩了缩脖子。 傅及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抚。 曹若愚的眼睛这才眯开一条缝,瞧见施未笑嘻嘻的脸,以及,他背后站着的一个蓬头垢面的白脸人。 “啊啊啊啊!” 曹若愚大叫,蹬着腿往后撤,傅及死命拽住他, 才没让对方翻下车去, 施未蹙眉, 又继续吓唬他:“你怎么了?山里禁止大声喧哗,会招来奇怪的东西的。” 曹若愚哆哆嗦嗦指着他背后, 颤颤巍巍说道:“三, 三师兄,你你你你背后有鬼!” “有鬼不很正常?我见过的鬼, 没个万八千, 也得有——”施未竟然认真数了数手指头, 曹若愚脸都白了, 惨兮兮的, 话都说不利索:“那个鬼没有脸, 头发好长好长。” “哦。” 施未不以为意。 曹若愚又问傅及:“二师兄, 你没看见吗?” 对方思忖片刻,摇了摇头。 曹若愚差点就哭了:“怎么只有我看见了?难道我快要死了?” “放心,你要是死了,师兄也会把你从地底下挖出来的。”施未咧嘴,露出整整齐齐一排小白牙。他本身五官偏柔,又白,这皮笑rou不笑的样子看着阴嗖嗖的,有点渗人。 曹若愚又跟个鹌鹑似的,耷拉着脑袋:“你别吓我,我胆子本来就——” “咔嚓——” 板车中央破了个洞,一双指甲比巴掌还长的手伸了出来。 “啊啊啊啊!师父救命啊!!” 曹若愚的求救声响彻整个山野。 一只麻雀从枝头飞入云端。 薛思缓缓睁开眼睛,有风穿林过水,掠过粼粼水面,惊醒了沉在江底的游鱼。 薛思站在竹筏前头,手指微动,他心有感知,仿佛听见了那年轻而遥远的声音。他的徒弟们正面临着人生第一次大考验,考官是曾经的剑道顶峰,如今的鬼道之主——施故。 一条鱼儿从他身边路过,游向了尾端——那半空盘旋着一只黑色翼鸟,展翅如乌云遮日,在这片浅水投射出一片巨大阴影。 连卅坐在鸟背上,而下方,金钩般的爪上挂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网兜,里边是昏睡不醒的薛闻笛。 薛思给他含着一颗清心丸,让他安心睡,告诉他醒后便能到达苍州黛山。 这山如其名,碧石苍苍,即便是草木凋零的冬日,也依旧颜色浓烈,张扬醉人。他们的竹筏在浅滩靠岸,踩上岸边鳞石,走几步便能见到零星的房屋。 这个小渔村人烟稀少,薛思他们敲了几家屋门,都没有回应,破败的窗户上结满了蛛网,往里一瞥,灰尘遍布,可知早已荒废多时。他们继续深入,终于找到一处有人的茅草屋。 老婆婆一人在院里烧土炕,黑烟滚滚,她也不嫌,手摇着蒲扇,盼着柴火烧得更旺些。火光烘得她苍老的脸发红,挤在一起的皱纹像是打了结,怎么都舒展不开。 薛思站在篱笆外,只是淡淡看了眼那位老人家,便知道,她并不是顾青。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顾青出现在此地?” 他问连卅。 “那老太婆拿来垫床脚的石头上,刻着临渊记号,是专门用来记录个人踪迹的那种。”连卅抬了抬下巴,有些不耐烦,“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薛思并不着急:“那你没有再问问那个老婆婆,顾青后来去哪儿了?” “老太婆记性不好,说他们这边每天从江上路过很多船,也有歇脚的,男男女女,记不得了。” 薛思抿着唇,静静地看着他,连卅被盯得心里发毛:“你干什么盯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