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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的魔气从北辰的体内涌出,如层层波涛,袭向仙门和天兵。而被魔气覆盖之人,心有所恨所怨所妒者,眼中立时弥漫出黑气,倒戈相向。 君扶和萧仲渊神色巨变:他是想用魔气侵染这些人! 北辰:“看到了么,魔域在于人心,若心中无欲无求,便不会被魔气侵染,但试问,谁能做到?” “长亭少君,接琴!”萧仲渊将昔年白长亭所赠之浮梦扔了过去。 白长亭跳了开去,接过浮梦琴,双手轻抚,空灵的琴音袅袅而出,清明澄澈,宛如天籁梵音。但这也只能缓解一时的燃眉之急,魔域中的魔煞之气还在喷薄而出。 “人心本就不完美,才需要引导渡化。北辰,你太偏执了。”萧仲渊不无怜悯地看了北辰一眼,手中现出一物。 北辰面色大变,甚至有几许苍白惨然:“净世佛灯!怎会出现你的手上?怎么可能!” 但见一缕薄透的白雾飘出,浮于半空之中,而周遭的时空刹那间静止,只余下隔着数十万年时间对望的前世今生。一时间,萧仲渊、君扶和北辰都怔然地望着那缕氤氲中的人影,君扶不由伸出手去,声音却已哽咽:“羲皇……” 男人唇边凝着淡淡的笑意,微颔首:“刑天,北辰,好久不见。当年我以元神燃灯,早已身归天地。如今我只是一则留在佛灯里的记忆,马上就会消散。没想到,终于有人会再次点燃佛灯。” 佛祖的声音复又在脑中响起:刑天,万世历劫中,你若中途放弃,功德未满,他的这缕残魂将身归天地之间,此后再无相见。 是我害了他么? 绷紧的弦倏然断裂,一片空白之后是如潮水般涌来的痛苦歉疚,君扶嘶喊着朝着人影扑过去:“你当真被困在魔域数十万年么?是我不好,是我来迟了。我以为那个虚影只是修罗镜给我的幻象……我……”拥入怀中的只是一片虚无,君扶忽然从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 羲皇白衣广袖,眉间凝有白豪之光,他与君扶贴的很近:“傻子,当年你放弃斗战尊者之位,万世历劫,重修功德,唯愿换我一世轮回。你可知,由那时起,你每世所遇便已都是我,我早已陪你走过万世。” “……!”君扶不可置信地抬头,倏然反转之下是又惊又喜:“那为何阿渊没有半分你曾经的记忆?我们曾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 语音又陡然顿住,回头看了眼萧仲渊,那抹玉树临风的身姿,愿以一己之身渡尽苍生的傻子他又真能放弃? 羲皇微微叹息一声:“刑天,君扶和仲渊,他们已是我们的福报,你又何必在意是否拥有这数十万年的记忆,为何要在我和他之间做出选择,明明都是同一个人。 仲渊说的没错,我们都是属于前世的,并不在当下。刑天,走吧,与我同归这天地之间,现下是属于他们的。” 只见一缕透明的残魂从君扶身上飘出,几乎和君扶是一样的模样,君扶复跌落在萧仲渊的身侧,紧紧握住了萧仲渊的手。 刑天握住羲皇的手,相视一笑:“能与你一同归于这天地之间,我已无憾。原来佛祖已给了我许多。” 北辰身形一颤:“羲皇——是我错了么?您当年亲手炼制了这三方神器,难道为的不是试探这三千浮世的人心么?” 羲皇看向北辰的目光依旧祥和平静:“这天地间的力量从来都不在于索取,而在于牺牲。有过痛苦,方知痛苦;有过牵挂,方知牵挂;有过八苦长恨,方知活着亦是不易,有舍亦才有得。” 北辰嘴唇动了动:“我……”眼眸却湿润了:“你心中会恨我么?” 羲皇淡淡一笑:“我昔年救你,同样是信你有悲悯之心。都说一念成魔,何尝又不是一念成佛?” 萧仲渊急道:“你走了,这一世怎么办?” 羲皇和刑天的身形愈来愈淡:“我管不了了,这个时代已经不属于我了。仲渊,相信你自己,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都将是最好的结果。” 两缕残魂终如轻烟消散,最后的最后,向来端正清雅的羲皇忽然很无厘头地低低问了刑天一句:“你真想过睡我?” 刑天一怔,立马严肃发誓:“没有!绝对没有!纯粹袍泽之谊。”临去前偷偷瞥了君扶一眼,却满是艳慕。还好,有你们继续替我们活着。 空中荡起一阵涟漪,静止的时空重又恢复正常,漫山遍野,天上地下的厮杀声继续着,无数的尸体从空中掉下,转瞬间又化作青烟消散,神魔两族,不入轮回。而仙门的弟子将那片黑色的大地染成了红色…… 不,我不要我在的这片时空是这个模样,天应该是蓝的,山应该是绿的,人应该是笑着的,便如同童年的忘归那般…… 萧仲渊将那滴赢勾的心泪滴入佛灯之中,拿出佛灯,眸光清澈而坚毅:“北辰,你说你已将你我命数相连,如今我萧仲渊便以元神燃灯,驱散这天地之间的魔气。” 君扶:“阿渊,不要——!” 北辰:“仲渊,不行——!” 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可萧仲渊已然拿着佛灯朝着魔域深处飞去,衣袂翻飞,白衣胜雪,在团团浓稠的黑雾中显得那么单薄却又明亮。 北辰的身形更快,拦住了萧仲渊:“仲渊,你疯了,你就这么想我死?” 萧仲渊冷冷一笑:“你不是一直都想和我在一起么,如今我成全你,你来殉我,岂非如你所愿?北辰,我们一起为这个时代献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