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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下坠于玻璃杯中,规律的声响无法助力程沐则理顺混乱的思绪。 沈靳之刚才是在叫他的小名吗? 但……那怎么可能? 水流落杯的声响终止于三百毫升,程沐则拿起杯子,回到房间。 不管如何,问清楚就知道了。 他刚打开门,就看见沈靳之正努力撑着手,试图起身。 程沐则脑子一空,下意识迎上去。 杯中的水撑不住他大幅度的动作,洒出不少。 程沐则从沈靳之身后给了他一个力,支着他起身。 他这才发现,沈靳之穿的衣服居然还是昨晚那一套。 联系起之前通话时万卫铎的话,程沐则搞清楚了状况。 原来沈靳之一直都有事要忙,是特意抽空去接他的。回来之后连衣服也没换就投入了工作,直到他实在抵不住病痛的侵袭…… 程沐则心头酸涩,他伸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用小拇指扫过杯底残留的大部分水渍,防止它们滴到沈靳之身上。 “谢谢。” 沈靳之的声音很轻,藏着几分虚弱的沙哑。 看着他微微发颤的手,程沐则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能倒过去。 程沐则向前移动了半个身位,让沈靳之彻底靠在他身上。 空气沉默地漂浮着,在灯光下托举起细小的尘埃。 沈靳之身上的热意扑面而来,隐隐带着潮气。 程沐则拿起药片递过去:“先吃药吧。” 沈靳之指尖微动,捻起药片,费力地抬起手。 程沐则看在眼里,还是拿回了药片:“我来吧。” 他拿起药片,缓慢靠近沈靳之的嘴唇。 沈靳之吃得很艰难,干燥的唇瓣不可忽视地扫过他的手心,灼热得发痒。 一次、两次、三次。 他终于吃到了药片。 退烧药很苦,程沐则赶紧递上温水。 比起叼药片,沈靳之喝水的动作就顺畅了很多。 程沐则督促沈靳之喝完了那杯水,才移动水杯放回原位。 “学长。” 程沐则唤了一声,一直纠集在心里的困惑迫使他开口:“刚才你——” “咳咳咳。” 沈靳之突然咳嗽起来。 发咳的震颤从沈靳之的后背传到程沐则身上,震得他心惊胆战。 他后撤身子,扶着沈靳之重新躺下。 望着沈靳之咳到泛起绯色的脸颊,程沐则还是咽下了嘴边的话。 还是等他病好点了再问吧。 看着沈靳之身上的衣服,程沐则抿了抿嘴。 “学长,家里有新毛巾吗?” 沈靳之偏头,看向立在房间边缘的衣柜。 程沐则会意,靠近过去。 衣柜离床头的台灯很远,照过去的光线都很暗淡。 程沐则看不太清,他随手打开衣柜,视线掠过一排排素色的衬衫西服,停留在几个未拆封的毛巾上。 再往下一层,是几套叠得整齐的睡衣。 程沐则取出其中一套放在沈靳之床角,带着毛巾来到浴室。 回来的时候,他带了两条热毛巾。 程沐则把毛巾暂放在床头,抬手去解沈靳之的衬衫扣。 热水浸泡过的手还冒着热气,不经意掠过沈靳之的皮肤。 衣扣离开束缚,不再守护衣料下的温度。 沈靳之原本失力的眼皮蓦地一抬,下意识攥住解他衣扣的那双手。 他迷蒙的眼底间渐渐聚拢起不可言说的蛊惑,神色也愈发深暗。 “我现在病了,意志力可不够坚定。” 浓稠的暗示顺着黑暗散开,拉开一张捕网。 程沐则注视着他,怔怔地眨眨眼。 意志力? 难道是战胜病痛的意志力? 他抽出一只手,覆在沈靳之异常发烫的手背外:“小病而已,别想那么多。怎么说你也是因为接我才淋了雨,你的病一天不好,我就会照顾你一天。” 他拉开沈靳之的手,放在一旁,继续解他的扣子:“你发烧了,不能穿湿衣服睡觉。” 撒出的捕网终究还是破了洞,漏掉了唯一的捕获目标。 沈靳之长叹了口气,胸口跟随着沉下去。 细腻的触感还在不断往下滑动,沈靳之低眉:“我想开个课题,内容就以《论木头如何开窍》为核心内容,你有兴趣贡献点灵感吗?” “木头?”程沐则手上的动作不停歇,继续用他劈叉的思维理解着,“经济学教授还要研究生物学的课题吗?” 说完,程沐则立刻感到了不对。 他撩起眼皮,同沈靳之对视。 几秒后,他打开药箱,拿出温度计在沈靳之额头上测试。 温度足足有39℃。 完了,已经烧到开始说胡话了。 他必须快点给沈靳之降温,这要是烧出点毛病,他怎么对得起津大的学弟学妹们。 程沐则连忙拿起床头的毛巾,在沈靳之身上擦拭。 沈靳之无可奈何地闭上眼,心口的那团火却久聚不散。 这时,屋外传来门铃的声响。 沈靳之没睁眼,程沐则无法确认,便默认可以开门。 不多时,程沐则带人打开了房门。 “还活着呢?”说话的是万卫铎。 沈靳之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着:“你怎么来了?项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