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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冬青怕打扰到他,又害怕自己毫无准备就因变态般的“偷窥”被拆穿,于是他选择坐在离钟怀远一两排的地方。 最近的一次,他们面对着面,但中间还有两道人形屏障,是祁冬青本可以跨过却选择放弃的万水千山。 祁冬青总是盼望着小说一般恰好的情节,比如某一天去到的时候发现只剩下了那人对面的座位,那就能顺理成章地用这个“意外”当作自己任性的借口。 可他永远不能主动在那个位置坐下,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目光是有黏度但又没有深度的,藏不住任何情绪,更不要说秘密。 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是被人撞破之后不用回味就能不假思索说出“你喜欢他”的程度,祁冬青不知道如果被无关紧要的人戳破,自己应该如何在保护钟怀远的前提下迅速收场。 他不希望钟怀远因为自己做不到若无其事的眼神而受到更多流言的伤害,因此祁冬青总是精准把握着两人之间的物理距离,可他从未缺席过有关钟怀远的任何瞬间。校运会的看台上、表彰会的席间、毕业照的绿荫下,处处都是他浓烈的、迸发瞬间就弥散在空气中无迹可寻的喜欢。 祁冬青直直望着空无一物的聊天界面,大学时期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联系方式就这样安静躺在他的手机里,一瞬间他竟然有些置身梦境的虚幻感。 这要是挂上大学的内部论坛,能狠狠赚上一大笔。 “看看看,能看出花来吗?”在一旁围观了全程的夏泽兰终于忍不住上前拧了一下祁冬青的耳朵,“人都走了老半天了,你傻乐的嘴巴能不能收敛一点?” 祁冬青这才回过神来:“疼啊,你轻点。” “我不下重手你能清醒吗?”夏泽兰其实没用多少力气,在别人看来不过是亲昵的动作而已,“没骨气的东西,我刚才在外头都听到你算盘拨得像打麻将洗牌,我还以为你和那谁谁在里头三缺一。” “我紧张呢。”祁冬青温柔地笑笑,“你也知道我……” “得得得,紧张的时候非要耍算盘冷静嘛。”夏泽兰无奈扶额,“午休刚结束我就看到那谁谁来了,还给你发了预警信息,你要是看了还能慌成那样?” 祁冬青确实没有留意他发来的信息,即便真的看了,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喜欢的人,狂乱的心跳哪是说忍就能止住的。 祁冬青护短心理又上来了,忍不住拿平时教育小孩子的语气说:“你不要老是那谁谁地叫他,他有名字的。” 夏泽兰生怕这股娇滴滴的酸臭味熏到其他患者,赶紧推着祁冬青回了远香室,拿脚踢上了门。 “谁不知道他是钟怀远啊,可我就是看不惯他!”夏泽兰说。 夏泽兰对钟怀远的态度绝对算不上友善,他始终觉得,这位孤芳自赏的大哥安安静静活在冬青记忆里,勉强还能赞他一句吉祥物,这会儿又出现在人眼前那就怪不得他嘴一句瘟神。 阴魂不散,糟心遭罪的还得是他可怜的朋友。 祁冬青单纯没心机,喜欢谁就掏心掏肺对人好,就是这么善良的性格却总是招来一堆不懂得珍惜的垃圾。高中傻乎乎往不怀好意的坑里跳被人欺负,大学也逃不过被折腾的命,喜欢谁不好,偏偏就是那个惹人争议、一脸“我就是我谁都别想看懂我”的钟怀远。 钟怀远和所有天才一样都有着令人羡慕的开场,明日之光般的存在牵动着国医大每个人的神经。可他亲手为自己添上了一笔惊天转折,被改写的高潮引发了太多不怀好意的评价,但钟怀远并不在意那些刺耳的声音,活在自己扭转的人生新轨道里,孤勇又淡然。 他的故事停在教学楼中庭的雕像手心,新的点缀跟着每年毕业季的鲜花到来,又在数日后被无情的扫帚扫去。神秘得就像遗留在医学发展史里未填满的空白,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答案。 这么多年,他的影子依旧活跃在国医大的茶余饭后,成为一届届人争论的素材,即便后来到了仁济工作也是如此。 夏泽兰对钟怀远的敌意无关这些无聊的八卦,毕竟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况且他也不屑于拿这种不清不楚的传闻嚼舌根。夏泽兰不待见钟怀远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从各个方面给祁冬青带来的影响,比如出来开分馆这件事,但这些变化说不上是好是坏。 好在祁冬青不是那种陷在情情爱爱里面就丧失自我生活的人,不会因为暗恋而自我感动,更不会因为感情得不到回应而迁怒对方。夏泽兰看得出来,钟怀远的存在对于祁冬青来说更像是活在精神世界里的寄托。 之前自己还在仁济的时候,祁冬青还会缠着问那人的消息,夏泽兰虽然无语,但还是拿宠孩子的心态给他抖一点消息。可惜钟怀远是不爱掺和又不主动社交的个性,饶是朋友网罩住了整个仁济的夏泽兰也毫无办法,无数只眼睛耳朵探回来的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今天中午吃了什么菜、护士服里穿的什么衣服,急诊中心接了什么奇葩病症……来来去去都是索然无味的消息,夏泽兰转述的时候无聊到直打呵欠,可祁冬青听完后总会露出特别开心的笑,就好像真的看见那人了一样。 可是没过多久,祁冬青和钟怀远这层浅薄的间接联系因为夏泽兰的突然离职彻底断了,但祁冬青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很失落。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夏泽兰甚至产生了他已经放下了的错觉,只是非常偶尔的时候,他从祁冬青盯着远香室牌子的眼神中惊觉,祁冬青始终爱着的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