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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炎支起一条腿,用膝盖撞陆周瑜的手臂,挑衅似的,“这就结束了吗,陆老师?” 湿软的纸巾揉成一团掷进垃圾桶,陆周瑜按住他乱动的膝盖,向两边分开,整个人俯身嵌进去,自上而下和他对视。 夏炎这幅得意的神情很是生动,或许是因为他处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也或许是当下的状态让他更加放松,比起还在“试试”那个阶段时,他时常有心事的模样,陆周瑜觉得现在要珍贵很多。 如果保留一部分能让他更有安全感,非说是好朋友也没多大关系。 “不结束不行了。”陆周瑜说,但还压在他身体上方。 “嗯?”夏炎反应不过来。 “这里很红,”陆周瑜勾勒他嘴唇和脸颊的区域,怕再留下痕迹,不敢用力,只是轻轻地用指尖流连,“一会儿你mama看见,以为我欺负你。” “很红吗?一会儿就消了。”夏炎不太在意,抬起手背在脸上贴了一下,说:“我爸妈小时候教我,被欺负了,就一定要欺负回去。” “可以啊,”陆周瑜压低身体,把脸凑近他,面对面离得很近,“来。” 夏炎一开始没动,饶有兴致地对着他的五官上下打量,眼神亮亮的,陆周瑜微微低头,跟他平视着,又说一遍:“来吧。” 话音刚落,夏炎猛地抬起上半身,在他嘴唇上响亮地亲了一下,而后勾住脖子往下扽,身体叠在一起,细细地吻。 用力地欺负了近十分钟,他才松开手,陆周瑜觉得自己的下唇被吮地发麻,夏炎自己也没好到哪去,整张脸都红润欲滴。 “够了吗?”陆周瑜问他。 “勉强吧。”夏炎正经地点头。 平复了会儿呼吸,陆周瑜抽身坐到床边,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准备先回客房。还没开口,夏炎也从床上坐起来了,盘着腿,忽然问,“敦煌这个项目要三年吗?你全程负责?” “嗯,三年或者更久。” “哦,”夏炎点点头,像是随意问道:“那这段时间,你就不走了吧?” 他提问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闪,头侧过去,盯着虚空中的某个点,很红的那半张脸藏在阴影里。陆周瑜的心向下沉了沉,扳正他的脸,目不转睛道:“以后都不走了。” 他很慢很认真地说,“家属院的房子正在重装,不过比较小,我在海边看了一套更大的,或者继续在你家。哪里都行,回去一起住吧?” 夏炎抿着嘴,先是沉默一阵,鼻翼翕动,像是不知所措的样子。 “好朋友也能一起住。”想了想,陆周瑜开玩笑地说。 “住上下铺吗?”夏炎不自觉地笑了。 “可以。”陆周瑜说。 最好在院子里也种一颗树,他们还能像十年前的夏天一样,从窗户翻出去,并排坐在树干上,晃着小腿,手里是玻璃瓶装的汽水,水珠顺着瓶身淌了满手。看电影,看星星,或是不说话,只单纯地吹吹晚风,一切都已经十分美好。 那是他在心底珍藏已久的夏天。 静了一会儿,夏炎靠着枕头睡着了。 陆周瑜为了赶车,几乎一夜没睡,现在也困得眼前发昏,但不能堂而皇之地在夏炎床上里休息。又在床边坐了片刻,他起身把地毯上的被子捡起来,掸了掸,折好放在床尾。 走到门前又折返回去,重新拿起桌面上的相框。夏炎这些年好像没怎么变,除了头发长了点,染了色,更瘦了一些,或许是参加工作的原因,整个人的气质更趋于平和,很少再显露出照片上这样挑衅的神态。 陆周瑜想起两人重逢之后,他公事公办谈工作时的样子,和刚才叫嚷着的、脸红红的模样判若两人,一时间心脏被庆幸充盈,觉得自己实在算是幸运。 他拿出手机,对着相片拍了张照,又把相框放回原位,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了。 院子里的葡萄藤和吊椅都不算陌生,白色藤编吊椅在风中微微摆荡,声声鸟鸣里,院子外面传来车轮碾压石子路的声音。 穿过花园,陆周瑜拉开栅栏门,娄瑞的电动车恰好停在门前,看见他微微一愣,从车上下来。车把两侧挂了两只超市的袋子,被撑得鼓鼓囊囊,陆周瑜一手拎一只,说:“我来吧。” 提到厨房,娄瑞把菜和速冻的rou类一样一样往外拿,陆周瑜想帮忙,她说不用,又问:“夏炎呢?” “可能在休息。”陆周瑜说。 “这孩子,”娄瑞把空塑料袋折成一个小方块,丢进门后的储物筐里,“你也去休息吧,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 陆周瑜坚持留下帮忙,她也不再阻拦,分给陆周瑜一些基础的处理工作。期间聊起工作,如夏炎所说,他mama的确是一位很有学识的女性,尽管研究领域不同,对待人文艺术仍有自己的见解,说话时柔和而充满力量。 排骨下锅的时候,油花和水撞在一起,刺啦啦地响,陆周瑜熟练地往锅里添加调味料,合上锅盖,娄瑞赞扬了他的做菜技术,“比我熟练得多,怪不得宝宝说你会做饭。” 陆周瑜笑了笑,没有接话,把台面上的厨余垃圾规整好,丢进垃圾桶。 红烧排骨,最后一道菜,夏炎还没醒过来,娄瑞在水池边静静地洗一筐千禧果,每一颗都认真揉搓。和她共处一室并不会压抑,一开始的紧张也化成水一般的舒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