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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晟扶额,答:“对。” “……” 一瞬间,大惊失色,脸都绿了。 …… 方成衍回家还算早。 打开门,见爷爷和小叔两人都在沙发上干坐,茶几上的搪瓷缸子里晾着热茶,氤氲出蒸腾的白雾。 方晟看他进来的一瞬间,便对他挤眉弄眼,用力地就差眼睛眉毛会说话了。 “方成衍……” 老爷子脸僵硬得像水泥地,摇头感叹:“你真行啊!” “说说吧,什么时候的事儿?”他嗓门敞亮,鼻孔翕张,脾气发作的时候势有把房顶掀翻的架势。 “我在清源叫你好好报答人家,好哇——” “你是这么报答的!?” 方成衍站在原地,视线微垂,凝视茶杯里冒出的guntang蒸汽,平静地回答:“是,我喜欢他。” “……” 方长云脑门rou眼可见地涨成青紫:“……莫非你让人家住进家里那回,那时候起!就对人家有想法?!” 方成衍沉默几秒后,开口: “第一次去茶庄那天。” 老爷子嘴一张,差点过去了。 好哇,全是有所图,有所谋! 一肚子坏水!这么早就开始盘算人家! 方长云厉喝半天,劈头盖脸一顿指责,乃至把茶几上的搪瓷缸子都摔在地上。 “我是喜欢他。” 方成衍又顽固地重复一遍,从这之后,便再无反应。骂着骂着,方长云又逐渐开始鬼哭狼嚎,恨自己家门不幸,要绝后了! 方晟听到那句“去茶庄那天”,也非常震撼:“你快少说两句话吧啊!” 方长云猛一下站起来,血压飙高,蓦地直挺挺地仰倒回沙发,方晟忙过去给他顺心口。父母听到动静后,也从顶楼下来,一家人围着老人打转。 方成衍说:“今晚我去公寓住。” 没人理睬他。 …… 独居公寓坐落在市中心地带的大厦高层,从落地窗看向远处,能够看到整个北京的夜景。道路纵横、高楼林立,构筑出一个城市血rou和骨架。 霓虹恍惚,车流如潮,亦幻亦真。 男人半。裸上身,在落地窗前擦湿漉漉的头发。 屋内没开灯,有些昏暗,搁置在沙发上的手机荧屏微微散发出亮光。 消息说。 宋知改了车票,深夜走。 他擦头发的手突然迟滞了一下,将手机放回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有点手抖。 “……” 又是这么离开的…… 方成衍疲惫万分,把毛巾随意地扔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然后,竟一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相识到现在,过去八个月,回到比原点还远的地方。 以前回清源,不会告诉他。现在照样,不配得知。 好像永远都无法在宋知潇洒自在的想法里,占据那么一席之地。 不过,这样的话,宋知应该没有和在他脖子上留下吻痕的女人在一起吧…… 方总裁的心情并没什么大的起伏,甚至也没意识到,这种还在苦中作乐的庆幸,显得他到底多么可怜。 从这天以后,方成衍对宋知这个名字,闭口不提。 一切似乎都回到以往。 工作压身,独来独往,从来没有下班的概念。 这种感觉本是以前人生的常态,可现在却让他比原来更加难以满足,但又和自己的心和解不了。 他尽量去习惯没有宋知的日子,假装自己完好无损,无坚不摧,但偶尔也会在工作的空隙出神。 郁结已经像一张网一样缠绕着男人,快要走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爷爷:你26章就对人家有想法? 方总(坦诚):我第一章 。 我的评论区竟开始劝分了。 现在就是说,很慌,啊很慌!(披头散发 第102章 石上菖蒲 一年后。 阳春三月, 清源连着下过几天小雨,到处弥漫潮湿的水汽。春茶的嫩芽长得极快,如雨后春笋般一夜之间全冒出来。梯梯茶树, 漫山遍野,为丘陵披上浓淡皆宜的绿色。 空气清爽宜人,潮湿的雾宛如能渗透进皮肤。远处简朴的平房、茶市的棚顶, 所有的景色, 皆朦胧于这一团水汽之中。 才清晨六点,茶农们已经在茶田间辛勤劳作。 宋知站在田埂上。 在无数被半腰高的茶树遮挡住下半身的茶农里,只有他,在对着一片犁好的空地发愁。 本地人民的茶树都栽种了好多年, 这种植物又向来以寿命长著称,能活五十到六十年。 从祖上一辈栽下来,经过多年悉心照料,茶树树冠被养得平整, 春天一到,发芽也整齐。清源人只需带着竹筐和一家老小,来摘即可。两手来回穿插挑拣,动作熟稔, 一小时便能摘满一竹筐。 所以宋知这个外来人, 便显得状况百出。 就在一个月前, 他拿出一年来茶庄的部分销售额, 租了镇上某一户人家的田。 田地原来的主人在城里做别的生意,对自家茶园一直无暇打理。连收茶时节也是雇人用机器采的,机器精度不比人手, 一截过去, 茶芽是摘下来了, 但枝也砍断了,这么连续采了三、四年后,茶树的芽叶逐步变弱,叶片缩小,质量越来越差,父辈留下的树种全废了,只能连根拔起、重新栽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