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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想都知道是谁。陈芸心用力想夺过酒瓶,那人手劲却很大,啤酒瓶在两人手中僵持不下。她扭头看着身后的温凉。 温凉目光再一次扫过在座的人,在座的人目光也都朝温凉聚集而来。 “我替她喝。” 酒吧里一片喧闹,没人能听到温凉说了什么,在近处的陈芸心也没听到,但她从温凉的口型读懂了他的话。她一松手,酒瓶就被温凉稳稳拿过去了。 温凉在周围人的欢呼和笑闹中,皱着眉大口大口地把啤酒灌下去。 陈芸心笑不出来了,她皱着眉沉默地看着温凉,眼里的水光映着酒吧里迷幻的光彩。你身边永远不缺灌醉你的人,但那个替你挡酒的人却是最难得的。她都知道。 周围的人还在起哄,陈芸心眼看着温凉又灌下去一瓶啤酒。她明明记得温凉一点都不喜欢喝酒,酒量也差到离谱。 后来大家喝了一阵子酒之后,又去跳舞嬉闹了,温凉仿佛解脱一样,低着头从熙攘的人群中钻过去了,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陈芸心猜他是想去卫生间,看他喝了那么多酒,又很担心他,于是也从那个方向钻过去了。在通往卫生间的走廊里,有人迎面拦住了陈芸心。 “哟,这么心疼他?真羡慕。”那人流里流气地笑着,指了指额头被碎发遮住一半的伤疤,“你什么时候也心疼心疼我?” “你说过会给我时间等我分手。”陈芸心看着他,眼睛里闪着不可理喻的愠怒,“你就这么忍不了,非要提前搅乱一切吗?他要是想不开怎么办?” “我一向都没耐心。”那人急切地逼近了陈芸心,低下头把气息吹在她耳边,“尤其是对你。” 陈芸心不自在地别过头去,面无表情地沉默着没有说话。 温凉一进了卫生间,就看到前面的墙壁上大大地写着“呕吐区”三个字,他在那白池子前弯下腰来试图把那些让他反胃的东西呕吐出来,他不得不感叹这呕吐区设计得还挺合理。 然而他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感到脑袋昏昏沉沉,胃里翻江倒海般地发胀发痛。 他扶着前面的扶手,不受控制地大喘着气,感觉全身累得没力气。 从卫生间出来后,温凉看见陈芸心在走廊里靠墙站着,她神色看起来很疲惫,扭头看到他之后,就有些急切地走过来了。 陈芸心走到温凉身边,替他顺着背,“你怎么样了?” 温凉看着她担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没事。” “还笑!你个傻子,明明不会喝酒,还喝那么多。”陈芸心看起来有点生气。 温凉低着头笑了一会:“芸心,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别喝那么多酒。” 陈芸心也忍不住笑了,刚想跟他开几句玩笑,却发现他神色很认真,她收了笑,沉默半晌,然后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温凉这才放心地笑了,牵起她的手跟她十指相握,两人向走廊外走去。 guntang的心跳和猛烈的心痛,都淹没在躁动的音乐和喧嚣之中。 她想,以后再也不会遇见比他更爱她的人了。 但他将来一定会遇见比她更值得的人。 一生温柔,一生被爱。 黑暗里流窜的彩光之下,陈芸心握紧了温凉的手,像要把他掌心的温度铭刻在心一样。 狂欢一直持续到凌晨,到达高峰的时候,头顶洒下欢庆的彩色碎片,拿着扫帚的清洁工站在角落面无表情地看着举起双臂喧扰的人们,视若无睹。 盛宴散场之后,一切重归于深夜的寂静。 陈芸心有点喝醉了,又很困,在车上一直都闭着眼睛。温凉脑袋昏昏沉沉的,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他扶着陈芸心进屋之后,陈芸心一下子就跌在床上,眼睛都没睁开。她一直皱着眉,看起来睡得并不舒服。 温凉用力摇了摇头,像是要把困意甩出去一样,他扶着墙走到卫生间,用温水浸湿了毛巾,拧了拧之后,走到床边仔细地帮陈芸心擦着脸。 温凉微微愣神,这好像是他头一次这么看着陈芸心安静睡觉的样子。她看起来没有了平常的俏皮和嚣张,只剩下一副脆弱得需要保护的样子。他伸手把陈芸心皱着的眉头抚平了。 他刚要转身去洗漱的时候,手臂被猝不及防地往后一拉,酒劲让他全身发软,差点就没站稳。他被拉得俯下身子,陈芸心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他,痴痴地笑了。 她伸手,从温凉的眉骨到鼻梁再到下巴,指尖一点一点仔细地描绘着。 温凉微微皱着眉,看起来有点紧张,就那么僵硬地弯着腰,手足无措地与她对视着。 她的眼睛里映着橘色的暖光,看着看着,就忽然流露出极其悲伤的情绪。 半夜醒来的时候竟有点热了,陈芸心从掖好的被子中伸出手臂来,擦了擦湿润的额角。橘色灯一直都是开着的,昏暗中她静静看着那个趴在桌上枕着手臂睡觉的少年,他单薄的脊背像极了山峰起伏的轮廓。 她想,以后再也不会遇见这样一个赤诚的少年了。 第二天是个周日,晚上下的雪在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体队的学生们都在室内训练了。乔烁在训练完之后难得没有回宿舍补觉,跟江川去cao场上玩雪,顺便还打电话把李萌叫出来了。 cao场上人不多,在最中央的地方还有个堆得非常丑非常诙谐的雪人,三个人打雪仗玩累了,直接就往雪地里一瘫,江川自认为对于雪这种东西都已经看腻了,没想到乔烁和李萌竟然这么新鲜,玩得这么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