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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右手边有电梯,你按四楼就能上来。” 江晚不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说谢谢提醒吧?这怎么想都很奇怪。 江晚不是没想打给杜衡煊,也不是没想过想报/警,但是他不敢,他觉得木锦真的有些癫狂,跳楼这种事木锦能干得出来。 江晚无法理解。他觉得活着真的很累,可却还是那么拼命地活着。可为什么会有人能这么随意地就践/踏自己这条命。 江晚走进房子里,里面没有家具,看样子确实没住人,只是用来当瞭望塔而已。没想到有钱人能壕无人性到这种地步,江晚觉得自己果然只是个穷嗖嗖的屁民,完全理解不了有钱人的想法。 他的一切痛苦都来源于没有钱,不知道有钱人为什么也会有痛苦。 江晚又确认了一遍录音没关才走出了电梯。 他想好了,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杜衡煊。做人又不是做菩萨,十八年也修不得一幅菩萨心肠,他想要自私一点,也只想要一个杜衡煊而已。 木锦听见声响,回过头来,脸上白色的纱布在夜晚特别显眼,像一块巨大的疤。“别过来,你就站在那里就好。” 江晚停下了脚步,就没再往前走了。“木锦,没有人值得你去死。” “杜衡煊值得,我真的愿意为了他去死。我爱他不是十多天,是十多年。十多年是个什么概念你能懂吗江晚,你和他才多久?” “所以你打电话来,是想要威胁我让我放手是吧?”江晚心知肚明,可他狠不下心来不来。 归根结底,江晚还是太单纯善良了。 木锦轻声笑起来,也不绕圈子,点点头:“嗯,没错。” 他站在天台边上,特别瘦,晚风吹过,宽松的衣裤翻飞起来。像是要坠落下去一样,看得人心紧。 “可如果我不愿意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恨你呢?如果我巴不得你去死,如果我对杜衡煊也死都不愿意放手呢?”江晚攥着拳头。 “无所谓,江晚,真的无所谓。你想不想要我死我都不在乎。可是你有没有替杜衡煊想过?” 木锦一直在笑,可江晚看他笑却觉得瘆人。六月里的天让人冒冷汗。 江晚心里隐隐不安起来,手指都叫自己给攥疼了。“你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你是天煞孤星吗?克死了你爸,克死了你妈,害连丞被一个变态追,杜衡煊为了你住院,为了你被打,被他爸扇耳光。江晚,靠近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也被你害得好惨。你就是个灾星,你就不怕有一天你会克死杜衡煊吗?” “你闭嘴!”江晚细细的颤抖起来,被说中了痛处。 当年他爸掉河里死了,就有人在背地里嚼舌根,说他妈克夫,要不就说江晚克了他爸。本来是家里茶余饭后的闲话,被不懂事的小孩儿听了去就在学校大肆宣扬。 十岁那年江晚第一次尝到被孤立和被霸凌的滋味。他可以堵在巷子里把人打服,打到别人不敢还手,可有什么屁用?他潜意识里也在怀疑,万一他爸真的是他害死的该怎么办。 后来他妈出了车祸,他更是相信这一切都是他害的。 他没有对谁说过这些事,可是他比谁都害怕这是真的。害怕都是自己克的。 江晚心里难过得快要死掉,指尖发冷,指甲深深抠进了掌心,嘴上却在逞强:“木锦,你别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江晚,你说我哪一句话是胡乱编造的,哪一句话又不是事实了?” 江晚觉得浑身刺骨的冷。从手尖到心间。“木锦,你要跳就跳下去,我不拦你。我没你想的那么圣母心。” 江晚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啊,是啊,我跳。可我跳了你别后悔。”木锦看着江晚的脸,白色的灯照在他脸上,不得不说很好看,可他更乐意看那难过又愤怒的表情。 木锦看着,很过瘾。 “我有什么后悔的。我告诉你,我心肠比你想的硬多了。你这种轻易作践自己的人,怎么对得起那些拼了命想活下去的人?所以你要死就死,我根本不会再劝你。我今晚就不该来这里。” 江晚的身体僵硬,眼睛发红,像样悬崖下掉的小狗崽子,特别的孤独又无助,又抓不到一根救命稻草。 “而且就算我克人,我天煞孤星,杜衡煊也命硬,你死了我会和他好好活下去,一辈子幸福又开心!”江晚说着狠心又伤人的话,脸上却是悲伤到不行的表情。 木锦哼笑一声,知道江晚内心的信心在崩塌,语气再坚硬也只是徒有其表而已。“我从这里跳下去,在他家对面,摔成rou泥。你说,杜衡煊会是什么感想?” 江晚咬着嘴唇,脸色惨白。怒火腾腾到悲伤。 “我从这里跳下去,不至于摔个稀巴烂,应该会惊悚得恰到好处,让人发给杜衡煊看,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木锦一只脚跨了出去。 江晚一动也没动,身体微微发着颤,心脏痛得连呼吸都带着痛楚了。 “以后他每次看到你,每次和你亲/热,就会想起因为你们而死了的我。他会一辈子活在阴影里,一辈子对我愧疚。他一辈子都不会忘了我。生前我没有得到他,死后却记我一生。这样想着,我一点儿都不亏。” 江晚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鼻尖儿脑门儿上都是冷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