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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霍博远却觉得这笑容如此刺眼。 他突然想起苏棠那声疲累至极的“这样够了么”,还有黑暗的楼梯间里,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总好像少了点什么。 现在他好像反应过来了,那双眼里少了平时看他时的那份心动和喜欢,只有一抹淡淡的疏离和失望。 “博远啊,棠棠今天上班吗?”霍奶奶还不知道霍博远这百转千回的心思,站在一边关切的问道:“如果晚上不上夜班,就让他回来吃饭嘛,我看他这段时间好像瘦了。” “我打个电话给他,”霍博远一边走到窗边,一边掏出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没人接,霍博远有些担心,挂断后重新打了一次,这次响了几声,才被人接起。 只是接起后没有声音,只有浅浅淡淡的呼吸声。 “喂,苏棠?”霍博远把手机紧紧地贴近耳朵,皱着眉开口。 “嗯。” 几秒钟后,电话里才传来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应答。 “怎么了?”霍博远一听就急了,声音也大了一点,带着担忧和急躁:“你在哪里,回家了吗?” 苏棠在黑暗中握着手机,无力地靠在沙发上,久没人住的房子一到夜里就变得阴冷起来,他忍不住蜷缩起身体。 电话里,霍博远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温柔,明明白天的时候才发生过不愉快,但是现在,苏棠迫切的想要一点人气。 他渴望有人能够陪在他身边。 “我没有回家,”苏棠声音里透着难过:“你放心,我没有和任何男人鬼混在一起,也会确保肚子里孩子的安全,我等一下就……” “你在哪里。”霍博远举着手机转身大步往门口走:“告诉我你的位置,我来接你。” 阳光小区位于津市的老城区,这片曾经是津市的黄金地段,但是随着城市的发展,经济重心逐渐向南边偏移,这一片除了一些工厂之外,再也没什么带动经济发展的企业了。 “哥哥,你去哪里呀?”林兮见霍博远拔腿就要走,急忙扭过头去看他,然而回应他只有“砰”的一声门响,紧接着就是汽车发动的声音,林兮赶紧望向窗边,霍博远的车已经疾驰而去。 “苏棠,我现在过来找你,你在哪儿,医院吗?”霍博远有点着急,电话中苏棠的声音明显不对劲,听起来情绪非常低落。 从前的苏棠在他面前从不会表现出明显的生气或伤心,但是白天霍博远刚刚因为误会和他发生了争吵,何况苏棠现在还怀着孕,于情于理,他都想马上找到苏棠。 苏棠抱着膝盖,沙发就在窗边,他看着窗外,不远处的工厂亮着灯,零零散散的住户家里透着温馨的灯光,只有他,被黑暗环绕,好像被整个世界遗弃了。 “你要来找我吗,”苏棠头枕着胳膊小声问道。 霍博远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握着方向盘,放低语速,低声说道:“对,苏棠,告诉我你在哪里好不好,别让我担心。” 苏棠沉默了几秒钟,报出了阳光小区的地址。 半小时后,两道刺眼的车灯一闪而过,小区没有物业,只有一个守门的老大爷,大爷六十多岁了,见到这么一辆巨型越野,从门卫室的小窗户里伸出头:“你找谁?” 天太黑了,这附近连个路灯也没有,霍博远也不担心会有人认出自己,他把车停在小区门口,下车后礼貌地俯下身子问道:“您好大爷,请问苏棠是住在这里吗?” “苏棠?”大爷仔细想了想,“十几年前住在这儿,不过早就搬走啦!” 霍博远微微直起身子,抬头打量这个老久的小区,这么说,这就是苏棠童年的家。 结婚几年了,霍博远还从没关心过苏棠过去的生活,只知道他没有父母,一直被许平收养,但是究竟什么时候没有父母的,又是怎么认识许平的,他竟一无所知。 也从没想过去探究。 “苏棠小时候住在这个小区,小娃娃乖得很,每天看到我都打招呼,”老大爷笑眯眯地回忆。 霍博远没有心思听大爷追忆往昔,只好打断了他:“那他们家从前住在哪一栋?” 大爷回手一指:“就是五楼,亮灯的那家正楼上,哎呦,这娃可是命苦哇…” 大爷还没说完,眼前的年轻人已经匆匆道了谢,转身大步跑进了楼道。 楼梯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一楼吊着一个昏黄的小灯泡,发出微弱的光,霍博远一步跨几层台阶,连手电筒都没来得及摸,直接爬上了五楼。 “苏棠?”霍博远本想敲门,谁知道门只是虚掩的,稍微一用力就推开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屋子,沙发上一道单薄的身影蜷缩着,霍博远走过去,沙发上的人从臂弯中抬起头,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黑暗中看不清苏棠的脸,霍博远走过去,蹲在沙发边,他跑上来的时候很急,此时稍微喘了两口粗气,掏出手机准备打开手电筒。 苏棠像是看出了他的意图,伸出手按住霍博远,轻声说:“别。” 霍博远愣了,苏棠的声音带着颤抖,好像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声音透着央求,搭在他手背上的手像一块冰,凉的吓人。 “手这么冷。”霍博远站起身,脱下风衣,小心地包住苏棠的身体。 黑暗中,两人都沉默着,霍博远能听出苏棠呼吸的急促,紧挨着他的身体也在微微发抖,可是他仍和霍博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努力给自己安全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