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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吃完...” “吃不下就歇歇,别勉强自己。” 沈珩没给梁瑄拒绝的机会,打横抱起他就往卧室床上送。 梁瑄确实疼得站不住,双手用力压着胃,脊背弓着,躲在被窝里打着颤。 沈珩躺在他身旁,轻轻地抱着他。 “...你可以不用这么努力。” 梁瑄大概是累得动不了,没有回答。 他额前的发丝一绺一绺地被冷汗泅湿,每次疼起来都满身是汗。 沈珩扯了手纸,替他拭去鬓边的冷汗,轻轻起床,又灌了个热水袋,拉开被子,塞进梁瑄满是汗湿的手掌心。 他们二人都知道这热水袋是心里安慰,但梁瑄还是迷迷糊糊地张开眼,苍白的唇绽出一个笑。 沈珩用拇指轻揉梁瑄的侧脸,轻轻拍他的背,直到哄他彻底睡着。 可沈珩了无睡意。 空荡的房间里安安静静,梁瑄的呼吸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沈珩只觉得这无声寂静尖锐到刺耳。 于是他轻轻掀了被子下床,抱着电脑坐在书桌旁,安静地打开了工作文档,全情专注地埋头工作,似乎在借此逃避心头排山倒海的疼。 沈珩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他伏在桌面上,背后的伤口被牵得火辣辣的疼,才把他从睡梦中拽了出来。 沈珩抬手按了按太阳xue,发现肩上被披上了一件薄毯。他扶着毯子坐正,疲惫地靠着椅背,掀了眼皮才发现,床上被窝里已经没了人。 沈珩蓦地站起,拉开虚掩着的屋门,朝着客厅隐约的灯光处走去。 一个背影被光被勾得影影绰绰的,像个小贼,正坐在沙发上弓着身体对着茶几,不知道在鼓捣什么小玩意儿。 沈珩松了口气,放轻了脚步,怕吓到梁瑄。 等他走近几步,才发现,梁瑄正抱着一碗粥和一碟蔬菜,跟个仓鼠一样,鼓着腮帮子在努力嚼。 嚼一口,叹一口气,左手撑着下颌,垂头丧气的模样,像是在喝毒药。 “咳...” 终是没有忍住,梁瑄猛地弯了腰,捂着嘴压着声音干咳了一声,像是极力压着反胃,不想把东西全都翻出来。 沈珩脚步沉重地抬不起来。 他站在光所不及的暗影里,望着梁瑄跟个小乌龟缓慢爬行一般,一点点把那碗粥和那碟小菜消灭得干干净净。 “给点面子啊...” 梁瑄扶着额头,捂着眼睛,直挺挺地向后靠着沙发背,一动不敢动,像是稍微改换姿势,留在胃里的食物就要马上跟他说永别。 忽得,梁瑄察觉到自己的锁骨上轻轻绕上一双手臂,侧耳被身后沈珩急促灼热的呼吸刺得微痒。 梁瑄无奈叹气。 怎么每次做贼都能被沈珩抓个正着。 他正要讨好地笑笑,费力地反握住沈珩遒劲有力的手腕,指尖轻敲他的腕骨,刚要说话,却察觉到一滴倏然落下的泪吻过他的指腹。 那滴泪安静而隐秘,可热得烫手。 梁瑄整个人都僵住了。 沈珩半跪在沙发后,双手更加用力地环着梁瑄,把头轻轻埋在他的颈窝,吻着他的侧耳。 “是因为我吗?” 梁瑄僵硬的手掌慢慢地松弛了下来,他用恢复知觉的指尖轻轻去拉沈珩的睡衣袖口:“是,也不是。” 沈珩的手臂又收紧了些,却并不让人感到束缚囚禁的窒息。 他的怀抱,永远是坚实而温柔的。 梁瑄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笑了。 “告诉你一个秘密。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我曾想象过,我们将来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沈珩微微点头,示意他在听。 梁瑄话语很温柔,似吹过旧回忆的风,荡起几层柔和的涟漪。 “我想,或许我们会像普通人一样毕业,一起找工作,因为职场压力而吵架,却因为一顿简单的火锅而和好。或许,我们会一起养一只猫,甚至,我们可以领养一个孩子,我教他美术,你教他数学。我们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会被人带着有色眼镜嫌弃,磕磕绊绊的,却也有滋有味。等到老了,我们就坐在公园长椅上,你打太极拳,我拎着鸟笼喂鸟。” “这一辈子,我不需要背着别人的期待活,不需要在乎流言蜚语,不需要出人头地,也不需要赚大钱,只是简简单单的跟你在一起,看着日升月落,吃着一日三餐,就很好了。” 过了很久,沈珩轻轻地应了一声,回握住梁瑄的手,暖着他的掌心,一如往常。 “这些日子,我的梦想似乎一点点照进现实了。我每天抱着你,觉得幸福地不真实,我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放弃手术的决定是不是过于草率。” “你给了我一个理由,让我彻底否决自己的软弱。” “所以,这是你的决定,却也是我的愿望。” 梁瑄软薄的唇角微翘,笑眼清朗。 “沈珩,我不想死了,我想要跟你过一辈子。” 沈珩猛地抱紧了他,呼吸急促。 梁瑄艰难地转身,慢慢跪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搭着沙发背,把头垫在手背上,微微歪头,笑着对上沈珩的眼睛。 明明落了泪,可丝毫看不出眼眶的红,除了下睫毛在台灯下隐约可见的细碎水光以外,那人简直毫无破绽。 梁瑄不由得感慨了一句:“沈总怎么哭起来还是这么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