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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沈珩近乎直白露骨地规劝,岑有山终于肯定,沈珩确实是从公司的账目里看出了什么,而且,从公司里拿走了什么。 他绵长地吐了一口气。 从口袋里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着岑有山的脸,让他的表情有些意味不明的玩味。 “小珩,叔叔最后只有一个问题。” “...你说。” “嘉和这么多竞争对手,你为什么,偏偏选了思源?如果你想要与我对抗,应该选一个更优秀的资本,而不是一个日暮垂老的牌子。”岑有山颇有兴致地身体前倾,声音带着兴味,“思源有什么,让你放下了一贯的理性,去救一个濒临破产的公司?” 沈珩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看着病床上昏睡的人。 他似乎轻牵了唇角,笑了一下,可声音依旧是滴水不漏的冷冽。 “要用最快的速度登顶,不是去费力攀爬巨人的肩膀,而是给一颗快枯死的树苗浇水。”沈珩声音淡淡,“既然我当年能陪着你一起救了嘉和,现在,我依旧有能力再救一次思源。” “嗯,是吗。” 岑有山把玩着手机,里面是一条未知收件人发来的照片,赫然是沈珩抱着梁瑄冲出公司的背影,表情带着趣味。 “那叔叔祝你,事业顺利。” 沈珩淡淡地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正要拉开病房的门,走廊里忽得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人穿着白大褂,满头是汗地跑来,径直无视了沈珩,直接拉开了病房的门,仿佛眼里只有梁瑄一个人。 “你这又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过敏反应?!” 陈晋急得满头是汗,拿着病簿记录就开始一页页翻,声音太大,让昏睡着的梁瑄眼睫微颤,似要醒转。 可下一秒,双耳就被一双带着暖意的手捂住。 梁瑄挣扎的表情重归沉静,睫毛低垂,又安静地睡了过去。 陈晋抬眼,看见一人正用冷淡锐利的目光盯着自己。 他翻着记录的手重重一顿,不敢置信地盯着面前的那张履略带冷意的脸。 “沈...沈珩?” 而沈珩在陈晋抬头的一瞬间,呼吸也是猛地一滞。 他清晰地记得,友人口中,与梁瑄一同出国进修的男朋友,就是陈晋。 第14章 梁瑄醒过来时,看见陈晋垂着头坐在沙发上,面前摊了一个医药箱,他正从里面拿了消毒水去蹭嘴角,疼得他一吸溜一吸溜的。 梁瑄费力地撑起身体,病床轻微的吱嘎声,惹得陈晋立刻抬头,脸上带着关切,焦急地坐了过去,然后伸手扶着他微烫的背,给他腰下塞了个枕头。 空荡的病号服,衬得他更加清瘦,脖颈纤长,下巴尖削,唇色浅淡,有种说不出来的虚弱感,可偏偏眼神里不带一丝脆弱,只淡淡地望着对面的白墙,仿佛晕倒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陈晋看了梁瑄这副脆弱又坚强的模样,心疼得一抽抽,嘴角也气得一抽抽,差点以为自己得了癫痫。 “这周你都晕进急诊两次了。而今天,才周五吧。你真把医院当食堂?!”陈晋咬咬牙,“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晕倒前记得,晕倒后忘了。”梁瑄声音毫无波澜,颇有些淡漠的意思,只想着拔掉吊针,赶紧从医院离开。 他不喜欢医院。 医院里的每一寸空气,都是眼泪、死亡和金钱凝聚而成的。 每一桩,都让人窒息。 陈晋抓着梁瑄试图拔掉吊针的手,朝他怒吼道:“你也真行,知道自己过敏反应激烈,还不赶紧打急救电话,工作要紧命要紧?!你知道,你被沈珩送来的时候,都疼痛性休克了吗?!” 梁瑄闻言,心口剧烈一颤。 真的是他? 可他怎么会... 陈晋哪里看不出来梁瑄一瞬间的动摇,他捂着嘴唇上的裂口,冷哼一声,坐得远了些,刻意偏开头,不让梁瑄看嘴角的血痕。 “沈珩看着一副读书人的狗模狗样,结果是个只会动手的混蛋。怎么大学时候没看出来?真能装。” 陈晋咬着牙,小声骂沈珩,可梁瑄对这两个字太过敏感,几乎瞬时就看向陈晋,目光中带上了罕见的紧张。 “沈珩...他应该不知道我...” “不知道,不知道,没得到你准许,我什么都不敢说。他还以为我是你男朋友,以为我只顾着风流浪荡,不管你死活,没照顾好你,一拳就揍过来了。”陈晋暴躁地揉了一把头发,扯着嘴角跟他告状,“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告诉他,阿姨在旁边的疗养院病得很重,叔叔赌博欠钱整日躲债,告诉他你现在是个穷光蛋,告诉他你还喜欢他...” 看见梁瑄瞬间抿白了嘴唇,陈晋知道自己又没忍住脾气,说错了话,于是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小声道歉。 “抱歉,牵连你了。” 梁瑄乌黑纤长的睫毛垂着,看不清眼底的神色,但从紧紧抓着被褥的右手来看,他心底没有表面上显出来的淡定。 “梁瑄...你这样苦着自己,他不知道的,你别再这样了,多想想你自己吧。”陈晋几乎是在恳求他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综合指标很差,留下来,做个全面体检,我怕一旦...” “下次吧。” “就今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