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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歹徒殊死搏斗,”尚楚义正言辞、铿锵有力地说,“我们刑侦口的就是这样,面对最穷凶极恶的罪犯,受伤是难免的。” 翁施双眼发亮,不愧是他多年的偶像,太有魅力了! 齐奇毫不留情地拆台:“你听我们队长瞎几把扯呢,他就是在车里蹲点熬了俩大夜,熬的神志不清了,下车撒尿左脚踩右脚,一脑袋栽树上磕的。” “cao!”尚楚骂齐奇,“你他妈胳膊肘尽往外拐!” 一群人哄堂大笑,只有翁施眼里噙着泪光,尚队长真是为了正义与和平鞠躬尽瘁啊,连路都走不稳了还坚守岗位。 尚楚还有些收尾工作要处理,他没多停留,拍了拍宋尧肩膀:“走了啊,阿尧。” 尚队长风风火火的,来得快走得也快,翁施扒在墙边,眼也不眨地看着偶像领着一帮人走了。 年轻的警官肩披警服,笑声清朗又潇洒,明亮的像天上的星星,一路指引着翁施来到了这里。 翁施心口暖烘烘的,热血翻涌地想着一定要向尚队长学习,后脑勺忽然被人一拍。 “哎哟!”他转过头去,“宋老师,你打我干嘛呀?” “还恋恋不舍呢,”宋尧也不知怎么,心里边没滋没味,双手抱胸,“眼神直勾勾的,都能拉出丝了。” 上回这呆瓜以为自己要离开市局,也没对自己这么恋恋不舍啊。 翁施傻笑,摸了摸后脑勺:“这不是头回见着偶像,失态了,失态了。” “这回他来得急,”宋尧看这呆子愣头愣脑的样儿,又觉着一阵好笑,“下次带你去见见。” “嗯嗯!”翁施一个劲儿点头,“宋老师,我们吃饭去吧,我报销!” 宋尧弯下腰:“你偶像走了才想起我,我成备胎了是吧?” 哎呀呀!宋科长怎么这么说呢! 翁施又羞又臊,忙不迭摆手:“不不不……不是的!” “怎么不是了?”宋尧起了坏心,存心要逗他,“你刚刚选了他,没选我,客观事实。” 翁施吓得战战兢兢颤颤巍巍,抬起双手捂着脸:“报销上限涨到三百块成吗?” 宋尧笑的两里地外都能听见。 忙忙碌碌的,日子转眼就到了九月。 过了试用期后,工资也涨了,到手能有个小四千。 翁施晚上趴床上记账,他用钱省,一块钱都记在账本上。 上月余钱有一千多呢,他给弟弟翁则买了双名牌运动鞋,花了八百。 快递物流挺给力,翁则第二天就收到了,给翁施打电话,说哥你别给我买这买那的,我不缺,我一个月生活费三千呢,你自己买点好的。 “我发工资了,有钱,”翁施笑着说,“你在学校照顾好自己。” 翁则说:“哥,我十一去新阳看你吧,反正我懒得回家,爸妈唠叨死了。” “……”翁施抿了抿嘴唇,“小则,我十一要去广东学习呢,你还是回家吧。” 翁则很失望:“那你有空来看我啊,我系里同学都知道我有个哥哥当警察,惩jian除恶,都特崇拜你呢!” “你别总在人前吹我的牛,”翁施脸皮薄,“我哪有那本事。” “阿则!好没!上场了!”那边传来催促声。 “哥我不说了啊,我打球赛呢,”翁则说,“我就当你答应了,要来看我啊!” 挂了电话,翁施坐在市局后门的台阶上,撑着下巴沉思。 其实他十一根本没有要去广东学习,他就是特别扭,这么多年了,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翁则的亲近。 后妈吧是个好后妈,弟弟吧是个好弟弟,他也是打心眼里尊重后妈疼爱弟弟,但翁施吧就是心里有个坎。 明明嘴上说着不介意,心里也一直劝诫自己不要介意,但十五岁那年的事故,仍然是他心头一个死结。 生死关头,他确实没有被选择,他确实被放弃了。 翁施心思纯良简单,很少思考这么沉重的命题,胸口沉甸甸的,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宋尧中午眯了会儿,醒来发现屋里那呆瓜不见了,出来溜达一圈,瞅见这呆子坐台阶上长吁短叹的,背影看着就和个小鹌鹑似的。 难道是上午批评了他几句,他难受了? 啧,现在的小孩儿心理怎么这么脆弱呢,挨个批就躲起来哭哭啼啼。 宋尧拿脚尖点了点翁施屁股尖儿:“又演什么苦情戏呢?” 翁施“哎”了一声,连忙蹦起来拍了拍自己屁股,瞪着眼睛说:“宋老师!我穿的白裤子呢!” 雪白雪白的裤子,宋科长怎么能踢呢!真是不像样! “你他妈都一屁股坐地上了,还嫌我脏?”宋尧说。 翁施振振有词:“我垫了报纸才坐的!” 宋尧低头一看,果然台阶上铺了张大报纸。 这呆子还不算太傻,演苦情戏之前还知道做点儿准备。 宋尧乐了,一屁股在报纸上坐下,占了翁施的地儿。 翁施撇撇嘴:“你给我腾点地儿。” “让你写的复盘报告写完了吗?”宋尧问。 翁施说:“明天才交呢!” 宋尧一指地面:“没写完就下边蹲着去。” 翁施敢怒不敢言,挎着张圆脸跑进屋,抱出来个小马扎,坐下了。 入秋了,大中午的不是那种灼人的热,阳光暖融融的,照的人很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