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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君欢 第48节

    点点头,魏知壑冲他略笑了笑,“你们都有功。拂笠在偏殿关着,将他带出来,他知道该如何收尾善后。”

    “是。”静安将军连忙转身去办。

    殿中一空,魏知壑这才靠在秦安身上,闷声咳嗽几下,眉头痛苦的皱着。

    赶忙将他扶着坐好,秦安道:“我去叫太医。”

    “不急。”魏知壑却拉住了她,眼中是暖暖笑意,“你不是说,下次我死的时候,再也不管我了吗?”

    “魏知壑!”低叫一声,秦安不悦的甩开他的手,“你觉得这是玩笑吗?今日但凡来迟一步,你就没命了。”

    “安安,再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魏知壑却不顾她的烦躁,浅浅笑着说。

    轻抿着唇,秦安看向他眼底,另外的话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再次牵住了她的手,魏知壑满身脏污,却笑得愈发温和。“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我们可以好好过了。”

    蠕动着嘴巴,秦安眼中却漫起些许泪意和不忍。

    “你,还是要走?”魏知壑依旧笑着,语气里却满是落寞。

    忍着泪点点头,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件事情闹得如此之大,秦安这个皇后的位子再坐一定会惹得物议沸腾。狠心拂开他的手,秦安微叹一口气,带着些许释然开口。

    “魏知壑,我与你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我厌恶皇权,那是造成全被悲剧的开端,就算如今握有大权的成了我,我也依旧厌恶。只要留在京城,留在皇宫,我就永远不会自在快乐。我要带着娘亲和青荷回家,我要重振朱氏门楣。”

    像是要故意逗他开心,也像是她真的心有向往,秦安带着笑说道:“毕竟梧州朱氏,也曾是书香门第,而我现在最喜欢的就是看书了。魏知壑,让我走吧。”

    慢慢闭上了眼,魏知壑终究没有再次抬起手牵她,只是许久后才哑着嗓子道:“多带一个人吧。”

    ——

    永昌元年,丞相秦珙谋逆,被判以车裂之刑。而令人意外的,是并没有殃及九族,百姓们纷纷揣测,是不是因为他那两个女儿的缘故。可接下来就开始推行新政,百姓们热火朝天的忙着,早早将那些秘闻抛诸脑后。

    所以即便后来新帝卧病在床数月,也没有多少人议论。但到了三月,皇宫中却又传来噩耗。

    皇后秦氏,因为感染风寒,不治而亡。

    于此同时的江南梧州,却多了个名唤朱遇安的姑娘,说是之前朱家的后人,将原来的旧宅尽数翻新,新建了许多书院。还听说,这位朱遇安于皇帝有恩,被破格封为了郡主,尊荣无比。

    改了新名的秦安站在陵园前,脸上是平静柔和的笑意。这里面葬着她素未谋面的亲人,她的娘亲和青荷,以及曾名冠京城的珍妃娘娘。珍妃,还是与那位舅舅合葬在一起。认真为每个人扫了墓,秦安弯腰上香。

    青烟袅袅,朝着远处飘去。三月,正是好春光。

    作者有话说:

    如果是想看be结局或者女主独美结局的小可爱,在这里就可以停啦~接下来会有一个he版的结局,和男主重生的番外、珍妃的番外。都会标清楚,大家根据自己的兴趣看呀~和宝子们隔空贴贴!

    第62章 、终章(二)

    永昌五年, 皇宫的后花园中,魏知壑与一个少年并肩行走。

    “太傅为你布置的功课,你可都完成了?”正值秋日, 魏知壑偏爱落叶, 特意让宫人留下一条路不清扫,走过的时候,能听到清脆的声音。

    旁边的少年,名叫魏祁明, 是魏知壑从皇族中选出的一个孩子。现如今,已被封作了太子。也不知是为何,明明正值青年的魏知壑, 一直不肯纳妃生子, 反倒早早选中了魏祁明过继。

    最初的时候,满朝官员皆反对, 却都被魏知壑压了下去。他悉心教导着魏祁明, 甚至于两年前逐渐让他接手一些简单的政事, 随着他展露出自己的才能,朝中的反对之声才逐渐平息。

    对着魏知壑,魏祁明是由衷的敬仰孺慕, 听到他发问赶忙答:“回陛下, 已然全部做完了, 太傅也指点过了。”

    说来也怪, 魏知壑封他做了太子, 却不肯准他叫一声父皇。听到回答的魏知壑满意点头, 又问:“定国公的长子, 当街打死了人, 你认为该如何处置?”

    “人命关天, 纵然死的只是一个寻常百姓,也必得让他们付出代价。况且这位定国公,仗着祖辈荫蔽享受俸禄,对朝廷全无建树。臣以为,可以因此撤去他们的爵位,并罚他长子流放。”

    顿住了脚,魏知壑侧目看他,微微皱起眉。“冒进!所有受荫庇的勋爵之家,会因此动荡,也会责怪你不念旧恩。”

    茫然抬起头,见他虽面容严肃,却没有怒气,魏祁明才敢低声辩解,“陛下不是一向都如此处置,找到机会便打击这些人吗?”

    “此事朕可以做,你却不行。”魏知壑眼尾瞥到不远处有人,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朕是破局之人,手腕必须狠辣。但若你登上帝位,你要做的便与朕不同,你须得稳住局面,让百姓安稳富足。”

    错愕的看着他,魏祁明赶忙跪倒在地,“臣不敢有此念头。”

    “你是太子,你没有这个念头怎行?”魏知壑却全然不在意的摆手,示意他站起来,再次带着他往前走,“要记住朕与你说的话。”

    “是。”深深点头应下,魏祁明落后半步,看着他的背影沉思。原来陛下并不是不懂这些,可他依旧手腕强硬,才在朝臣中留下种种骂名。

    陛下为何要如此心急,就像是急着要完成自己肩上的使命一样。

    正想着,他们就看到了远处站着的拂笠与冯沅。此刻正站在树下向他们行礼,“见过陛下,太子殿下。”

    “免了。”魏知壑轻道。

    魏祁明则也与冯沅见礼,“见过冯丞相。”

    “你先下去吧,武英殿中有没有批完的奏折。”转头对魏祁明说了一句,等他走远,魏知壑才客气的请冯沅一道在亭中坐下。

    拂笠赶忙备好茶点。

    “又是一年秋天了。”看着远处飘扬的落叶,魏知壑轻叹一句。

    这些年来,冯沅却成了魏知壑能倾诉心事之人,对那些往事也有所了解。“陛下今年秋天,也要去曾经的废太子府小住几日吗?”

    “不必了。”魏知壑脸上突然出现几分笑意,仿佛有无限希冀,“不日之后,朕就会退位了。”

    “陛下!”冯沅赶忙站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没想到他还没放弃那个念头。

    挥手命他坐下,魏知壑坦诚的开口,道:“冯沅,朕不是一个圣人。从骨子里,朕就是个自私之人。应下的太平盛世,朕虽完不成,但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新政顺利推行,如今已见成效。祁明这孩子心性沉稳,睿智聪颖,你们也是有目共睹的。”

    “可是陛下……”冯沅急急开口,却想不出一个能说服他的理由。

    “朝中所有的弊病,朕都尽数铲除了。如今还有你,以及诸多选出来的贤德之才,祁明一定能够创造一个盛世。朕也会挂着太上皇的名号,如若祁明有不当举动,自会出来制止。”淡淡笑着,魏知壑感受着从自己指尖吹过的风,继续说道。

    呆楞的望着他,冯沅突然有些鼻酸。

    低头摸过自己腰间的香囊,魏知壑笑意更深,“如今,朕也只想履约了。”

    撑着石桌站起身,魏知壑负手前行,将所有的风都落在身后。

    而站在风中的冯沅,弯腰俯身而拜,听着自己衣袖的猎猎响声。

    永昌五年九月,皇帝魏知壑感染沉疴,退位为太上皇,新帝登基。

    江南梧州的青荷书院前,秦安正趁着天气好晒书,珍贵的书籍依次摊开,散发着好闻的墨香味。快要干完活的时候,眼前多了一片黑影。只当是哪里飘来的云,秦安并不在意,继续忙活一阵,却见那片阴影一直不动,这才意识到不对。

    蹙眉抬起头去,她却猝然跌进一双含笑的眼睛,温润如潺潺泉水。

    “小生黎丘,来履郡主的约。”站在她面前,魏知壑轻声开口。

    五年的时光飘忽而过,秦安傻傻盯着他看,心脏开始一下下跳动。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因为他的出现鲜活了起来。刻意压下的思念,也在此刻喷涌而出。张了几下嘴,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什么约?”

    跨步上前,魏知壑捧住了她的脸,拇指揩去顺着面颊滑落的一滴泪。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却也微微颤抖着,魏知壑低叹,另一只手拿出自己腰间的香囊,“你赢过我一盘棋,我就得答应你一个愿望。这里面,是你写的愿望。”

    猛然便含着泪笑了,秦安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久违的暖意。

    香囊中藏着一个纸条,上面写着:“若你也想与我重新开始,江南梧州,落叶之时,盼君一人而至。”

    “安安,我来求得一个与你重新开始的机会了。”魏知壑俯身,吻着她的眼角,声音缱绻。

    五年的时光,似乎在他们谁的身上都没有留下痕迹,对视之时,恍然还是初见的样子。秦安甩开他的手,挑眉道:“我脾气不好,你可忍得?”

    “自然。”

    “你来我身边,须为我煮饭煎药,服侍起居。”

    “乐意之至。”

    “你不准有别的女人,还得来我的书院教书。”

    “都依你。”魏知壑轻弹一下她的额头,立马开始为她晒好剩余的书。而后迎着她的笑颜,认真抬起她的下巴,“但你也得应我一件事。”

    他神色严肃,秦安也好奇问道:“什么?”

    说话之前,魏知壑先无赖的拽紧了她,“你我得行三书六礼,正式签立婚约。我可不是像你那样突然冒失的嫁过来,什么名号都不要的。我还得与你生个孩子,这五年来,那帮大臣没少编排过我不行。”

    实在忍不住,秦安扑哧一声笑出来,挣开他的手。“看心情吧!”

    无奈的望着她的背影一笑,魏知壑快步上前,揪住她便落下一吻。

    江南梧州,温和暖阳。所有的悲痛从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终结。往后前路,总是细琐的脉脉好时光。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这就是he版结局啦~感谢各位小可爱的陪伴,这篇文有很多不足之处,感谢大家的包容呀!接下来的番外,可能会从周天开始掉落~

    第63章 、番外(一)

    西北的春天, 总是最有生机的。沙枣花一树树的开着,香味浓郁芬芳,许多有意趣的姑娘们都会折几支, 插瓶放在房中, 清甜的香味让人的心情都明亮不少。

    可秦安显然并没有这种闲情逸致。娘亲的病已经到了沉疴难医的地步,家里所有的钱都早已花光,能借的人也已经借尽了。刚去卖了新做的绣品回来,就看到娘亲靠在门边坐着, 秦安忙上前去,“娘亲,回去歇着吧。”

    “我今日精神好多了。”朱卿漪含笑, 顺从的让女儿牵着自己走进屋内, 压抑着浑身的痛楚,她问道, “半月前让你寄出的那封信, 还没有回音吗?”

    脸色立马沉了沉, 又怕娘亲难过,秦安勉强笑笑,“许是路上耽搁了, 也许是爹爹太忙, 还没有回信呢。”

    那封信她是花了大钱请的加急送, 到底为何还不见回信, 原因她们都一清二楚。朱卿漪微微叹气, 歉疚的看向女儿, “娘知道, 委屈你了。”

    “娘!”轻唤她一声, 秦安不愿多与她争执那个薄情寡义的父亲, 转而问道,“今日的药你可吃了?”

    目光闪躲一下,朱卿漪低着头,“当然吃过了。”

    只看她这个样子,秦安便起了疑心,见她眉心都蹙在了一起,自然更因为心疼而焦急,“娘,我都说过了,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只管好好治病。”

    这孩子,朱卿漪无奈的看向她,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青荷推开门急急走了进来。

    “见过夫人。”先向朱卿漪行了礼,青荷有面带奇怪的看向秦安,“小姐,外面有一个甚为俊朗的公子,说是要见你。”

    “见我?”这倒是奇了,因着娘亲的病,如今她们家旁人都是能避多远避多远,难不成是医馆新招的小二来催钱?

    青荷点点头,“那公子看起来衣着华丽,就是表情好奇怪,而且还一见到我就叫出了我的名字!”

    心中更觉得疑惑,秦安站起来安抚的拍拍娘亲,起身朝着门口走去。拉开木门,她略一仰头,便撞进了星辰般好看的一双眼睛。

    只是眼中的情绪十分复杂。恍惚间,像极了看到了阔别许久的心上人,惊喜与思念纠缠。

    魏知壑痴痴盯着眼前的女子,她一身洗到发白的粗布衣,头上只戴两根木簪,清新的像是刚刚绽放的小花。忽然一下就笑了,魏知壑在她怔忪的目光中俯身,极为小心的将她拥入了怀中。

    前世的种种苦痛从他的眼前闪过,幸得苍天眷顾,他能重活一次。这般想着,他不自觉的就加大了怀抱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