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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峙行沉吟半晌,说:“我觉得会有后续。” 第5章 好处 邢泱笑而不答,弯腰折取一朵蓝色的野花:“可惜现在下雨,不然可以抓几只蚂蚱,烤起来很香。” 邵峙行以为邢泱出身于京城大户,按理说应该不懂这些乡野间的趣味,他问:“你小时候玩过?” “我吃过。”邢泱说,“我个子小,抢不过别人,只能自己抓点蚂蚱野鸟之类的填肚子。”他摆手,“不说这个,没意思,咱们往回走吧。”他把雨伞塞进邵峙行手中,“该你撑伞了。” 邵峙行握着伞,沉默地走在邢泱左边。属于记者的灵敏嗅觉告诉他,邢泱的过去是一团迷雾,外界传言的富家子弟身份另有隐情。 邢泱随了宗政茜母亲的姓氏,长着一副混血儿的相貌,一双罕见的绿眼睛,对外宣称是宗政茜的弟弟,至于是亲弟表弟堂弟,还是远方弟弟,没有确切消息。他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父母是谁,一个接一个的谜团浮现邵峙行心中。 邢泱捏着花梗,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邵峙行问:“你对你的客户,有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邢泱转头看邵峙行,“什么意思?” “他们传出的负面新闻,不管是真是假,你心里会有预设吗?”邵峙行问。 “不会。”邢泱说,“他们是我的客户,我的财神,我拿钱办事天经地义。我管不着他的钱哪来的,偷来的抢来的,搬砖赚来的,金主给的,黑钱洗的,他们的品德与我无关,我赚我的钱,他走他的路。” “你想啊,他是甲方,我是乙方。”邢泱说,“我作为一个卑微乙方,甲方混蛋很正常嘛。” 邵峙行眼神奇异,邢泱有一套逻辑自洽的人生哲学,除非找到这套哲学的漏洞,在邢泱的主场打败他,不然没人说得过他。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外界几乎没有赞美邢泱的人,但找邢泱办事的人只多不少。邢泱是个优秀至极的结果导向者,钱到位,事办成,冷酷的赚钱机器罢了。 邵峙行问:“你谈过恋爱吗?” “?”邢泱懵了一下,问,“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里的?” “我突然想知道。”邵峙行说,“通透是好事,也是坏事。”邢泱的理性超越许多人,他把个人情感和是非善恶犁得极其清晰,邵峙行想知道,他昏过头吗。 “这个……”邢泱艰难地回忆往事,他走路的速度慢下来,“恋爱是一件复杂的事情。” “我追过一个女生,没追上。”公平起见,邵峙行先分享了自己的经历,“我为她带早餐,帮她打早卡,陪她聊到深夜。诗词歌赋,梦想远方,人生规划,全聊了一遍,大学毕业,我们再没有联系过。” “你有直截了当告诉她,你喜欢她吗?”邢泱问。 “我以为我们俩心照不宣。”邵峙行说,“是我的问题。” “我刚刚在想谈恋爱的目的。”邢泱说,“谈恋爱,结婚,生子,催促小孩谈恋爱结婚生子,这是个死循环,我不知道谈恋爱能给我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好处?”邵峙行想了想,“能让你快乐?” “我很快乐。”邢泱说,“多余的快乐请兑成支票给我。” 邵峙行追问:“所以你谈过恋爱吗?” “……”邢泱绞尽脑汁想把回答变得体面一点,如果说没有,显得自己很可怜的样子,如果说有,他该怎么编得像真的一样。 “所以没有。”邵峙行自顾自地说,“你上学的时候呢?有心动的女孩子吗?” “我是gay。”邢泱说。 “额,有心动的男生吗?”邵峙行问。 “大概没有。”邢泱回忆,他十二岁遇到宗政茜,之后一多半时间被宗政茜关在大宅子里补课,真正去学校的时间不超过两年,就连上大学都在宗政茜眼皮子底下,敢挂科怕是会挂在城门楼顶示众。 宗政茜是邢泱心里排名No.1的魔鬼。 追邢泱的人大把大把,邢泱看上的几乎没有,他脑子灵光,为人精明,很少有人能时时刻刻带给他新鲜感。这便是聪明人的烦恼了,他痴迷于挑战和冒险,工作就是他的生活,他可以通宵查资料,却没耐心陪无趣的人聊免费的天。 邢泱打个哈欠,站定在出发时的榕树下:“我回酒店了,拜拜。” “再见。”邵峙行举着伞,目送邢泱离开。 邢泱走到七座商务车旁,敲敲车窗:“千雪姐,珊珊姐。” “溜达回来了?”车窗摇下来,范珊珊递给他车钥匙,“你开车。” 邢泱接过车钥匙,绕过车头拉开驾驶室的门:“你们稿子写完了?” “差不多,到酒店你看看。”丁千雪说。 邢泱发动汽车,打开雾灯和双闪,小心翼翼沿着狭窄的山路向前开,走到一半的路程,云销雨霁,阳光普照。 “你交到新朋友了?”范珊珊问。 “你记得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津大学生跳楼事件吗?”邢泱说,“刚刚那个人是主笔记者。” “哦……他啊。”范珊珊说,“他挺勇敢的。” “嘁。”邢泱说,“确实勇敢,找工作都费劲。” “那你是认同还是不认同?”丁千雪问。 “我认同,但我不会做。”邢泱说,“要是你,你会做吗?” --